眾人一愣。
鍾毓猛然抬頭。
“要知道,本王可是對涉兒一見鍾情呢。”
——
“太後娘娘,這是塢郡王妃親製的碧桂芙蓉糕,要不嚐嚐?”
太後身旁的女官玳愈言笑晏晏,呈上碧色的糕點。
“哦?”年輕的太後寧溱妙目微垂,染著胭脂的朱唇微抿,聲音低沉動聽,如泉上之音:“塢郡王妃有心了,拿來給哀家瞧瞧。”
“是。”
玳愈看了看一旁席上一直靜坐著的塢郡王妃,抬腿走向寧溱,笑容恬淡:“太後娘娘,請。”
寧溱撚起一塊糕點,見著上邊精致的雕紋,不由笑了起來:“不過是一盤糕點,好吃便是了,又何須做得如此美輪美奐?終歸是要吞入腹中,彼時又如何看得見呢?”說著,她又忽然歎了口氣,放下了糕點:“說來,這些水靈精致的糕點鈺兒是最喜歡不過的,還是等他來吃吧。”
“太後娘娘說的極是。”坐在寧溱左下首的七公主齊暮月眨眨眼,嘴角挑出一絲笑意:“皇上可是最喜歡模樣漂亮的東西了,上回陛下看上我腕子上這塊鐲子,拿在手裏就差點玩壞了,這可是先皇賜給我的呢……還有半年前陛下第一次見鍾相時,見鍾相皮相好,愣是跑到鍾相懷裏頭不肯撒手……”
“說到鍾相,已經過了好些時候了,怎的還不見他們的人影?”安國公夫人疑惑道,四處張望。
“國公夫人不必著急。”一直未出聲的塢郡王妃莞爾道:“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到了,你瞧——”
就在廳中眾人探頭探腦向外瞧的時候,一個坐在第一列席前的白衣男子單手支著頭,雙目緊閉,眉頭微鎖。纖長的睫毛打著卷,紅潤的唇抿成“一”字,白皙的肌膚透露出玉一般的光澤。
“好吵……”他呢喃出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站在他身旁的侍衛心中一顫,低聲道:“殿下,是眾臣入殿了,等會兒還會更加喧嘩些,還是起來的好。”
男子伸出手,揉了揉朦朧的雙目。這舉動很是孩子氣,可他做起來卻覺得是在誘惑人。
齊暮月眼角掠過男子那處,心中一動,咬了咬下唇。
而鍾涉一入殿,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
付子煬的嘴巴裏像是塞了一個雞蛋,他用胳膊肘撞了撞鍾毓:“玢豫!看!是東越質子!”
鍾毓不知怎的,自見到峪王開始就黑著一張臉,特別是先前峪王說他對這是一見鍾情,鍾毓的表情像是要吃了峪王。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峪王已經去和老國師會合了。
可偏生峪王像是看不見鍾毓似的,先前笑眯眯的跟鍾毓打完招呼後就對鍾毓視而不見。付子煬懷疑峪王的皮是不是比城牆還厚,居然可以抵抗鍾毓殺人的目光。
付子煬摸摸下巴,玢豫不像是看不開的人啊,好男風在天齊是一個多麼常見的事啊!富貴人家府中誰沒養著幾個男寵呢?
峪王喜歡上子燼,又有什麼好稀奇的呢?子燼那般風姿,京都中又有幾個人比得上呢?
噢,說來京都中能比得上子燼的男子,那東越質子公儀謹倒是可以算上一個。
鍾毓聞言,心下也有些訝然,他吐出一口氣,將目光投向殿前的白衣男子身上。
公儀謹呆呆的坐在席前,白皙修長的手托住同樣白皙的下顎,燈光折射下來肌膚恍若透明。紅唇微張,眼睛半眯著,看起來慵懶迷人,像一隻高雅傲氣的貓兒。發未束,隻用一根碧色帶子鬆鬆係著,懶散的垂落在案前。
果然不愧與他清雅的字,懷玉。
公儀懷玉。
鍾涉看見這一幕,雖感到驚豔,卻也不覺如何。畢竟他就是每天照鏡子,眼光便會變得挑剔起來。
“哈!這便是峪王殿下罷!果真是容色絕豔,看來過不來幾天鍾相”京都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就要退位讓賢了!”一個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拍了拍峪王的肩膀,開懷大笑道。
“那便借司空大人吉言了。”峪王還是那麼一臉親和無害的笑容,配上他同樣溫和無害的俊臉,仿佛他真的是一隻純潔的小白羊。
大司空龍耀不由一愣,平常人這時不都是改謙虛揮揮手,道“不敢當”的嗎?怎的這峪王答應的如此順口,生生掐滅了他想到一半的台詞。
若是鍾涉有讀心術,八成要冷笑一聲:開玩笑,峪王若是循規蹈矩,那他就不是峪王了!他最擅長,就是在你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說出讓你意想不到的話!這才剛開始,就驚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