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事情還要從一刻鍾前說起——
鍾涉笑笑,垂頭理了理廣袖,掩去了眸中一縷光,對峪王道:“……予墨兄先行一步。”
峪王揚唇:“本王方才坐的有些久,身子有些麻,涉兒過來扶本王一把罷。”
鍾涉一頓,半晌又殷勤的笑了,伸出手輕輕扶住了峪王的臂彎:“王爺……當心。”
其實鍾涉的內心是不願意的!
娉月在一旁驚呼道:“丞相,來殿外來迎王爺的人可真多!少師大人、左仆射、戶部左右侍郎、司徒大人、大理寺卿、中書令、塢郡王、塢郡王妃、國子祭酒……啊,還有四皇姐……”
“咚!”
峪王低頭,看向猛然跌倒在地的鍾涉,麵露疑惑。
“令堂的……華钜和趙歸桐就算了,宜安那個潑……宜安公主怎麼也來了!”鍾涉低聲咒罵了一句,立馬怒道。揉著摔的生疼的腳腕子,踉蹌一下,差點沒站起來。
“峪王殿下是長輩,四皇姐又深得太後娘娘喜愛,自然要參加這宴會。”娉月音色溫婉,她眨了眨眼,又朝雲水殿外看了兩眼:“不僅是四皇姐,敬雅郡主也在呢!敬雅郡主可是我們公認的天齊第一美人!”
“咚!”
……這回,是真站不起來了。
真是……情何以堪……
當太醫過來給鍾涉接骨的時候,鍾涉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大致的掃了掃眾人的臉色,鍾毓麵色微微發黑,華钜等人自然是幸災樂禍,大司徒呂鸛麵沉如水,無一絲表情,付子煬一臉調笑……
齊臨月的焦急寫在了臉上,她扶著鍾涉輕輕站起,見他臉色微微發白,不由怒道:“好好坐個船為何會摔成這樣?你是做了什麼?”
鍾涉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嘶……宜安你輕點……”
“宜安公主,您別說鍾相了,腳下失足乃是常事,這也不能怪鍾相啊。”
一直站在鍾涉身後的一個絕色少女清清雅雅的開了口,聲音柔美若黃鸝啼鳴。臉上擔心之色顯而易見。
“敬雅郡主多慮了!”齊臨月回頭看了一眼敬雅郡主齊湫泓,眸中漸冷。
鍾涉打了個哈哈,默默拿開了齊臨月的手:“林太醫的手藝就是好啊!不愧是太醫院首席太醫,果然名不虛傳!”
林太醫頭都沒抬,眼皮也沒翻一下,隻衝著宜安公主微微鞠躬,然後徑直退到一邊。
看來,關於自己害死了林太醫幸苦救治的病人老國師這件事,很讓這位妙手回春的林太醫耿耿於懷啊。
鍾涉攤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忽然感覺又有一隻手扯住了自己的的另外一隻袖子。回頭一看,隻見齊湫泓嬌顏酡紅,雙眸含春。
“鍾郎,為何今日總是避著我?我上你府中尋你多次,你都不曾見我。湫泓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何鍾郎不願見我?”
她啜泣著,雙眼微紅,看起來有些像柔弱無依的小兔子。
“敬雅……”鍾涉臉上略帶不自然,下意識退了一步:“我忙於政事……實在是無暇顧及……”
“敬雅郡主,你真是太不懂事了。”齊臨月冷冷的看了敬雅一眼,語氣恍若冰山:“且不說皇上尚且年幼,不得臨政。你身為皇室郡主,卻三天兩頭的往年輕臣子府中跑,簡直傷風敗俗!如今大庭廣眾之下,還對當朝丞相糾纏不放,成何體統!”
“我……”敬雅郡主嬌顏通紅,擠出一絲淚花,道:“我承認,我的確是對鍾郎懷有愛慕之心,不過這並非什麼可恥的事情!男女情愛,乃人之常理,宜安公主又為何如此迂腐死板?”
大戰一觸即發,鍾涉感到有些腦殼疼。
天齊一朝重美色。無論男女,生得一副好皮相總是招人喜歡的。好男風齊禦帝為了讓自己每日上朝時可以看到一批賞心悅目的美男子,特地在科考中加入了“點容”一科,為了考察舉子們的五官樣貌。
很幸運,三年前科考的“點容”一科,鍾涉拿了史無前例的滿分,占了一個極大的便宜。再加上其他科的非人成績,鍾涉毫無懸念的拿下了文狀元一頭銜。
把鍾涉拉到城門口溜一圈,愛慕鍾涉的人可以繞京都八圈。當然,不分男女。
這天地失色的容貌,就連皇室的金枝玉葉也無法抵抗。
“嗬……”一直默然不語的峪王忽然輕笑一聲,眾人這時才注意到這事件真正的主角,回頭看向他。
鍾涉擰擰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想涉兒竟如此受人青昧。”峪王笑眯眯開了口:“這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