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剛愣住了,焦鬆可也是他的孫子,自己老爹莫不是老糊塗了?
焦孟深吸口氣,道:“鬆兒也是我的孫子,我難道能不傷心麼?可是,可是現在是什麼局麵?現在是咱們家族最危險的情況,兩百多年,都沒有過這麼一種局麵,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抵抗,是沒有力量的,想逃走,這麼大一個家族,也是跑不掉的,我們別無選擇。”
“父親,您是說……”焦剛極為艱難的說道,而最關鍵的幾個字,他還是說不出來。
“有其他的選擇麼?”焦孟反問道。
焦剛語塞……的確,焦孟說的是大實話,現在,段業軍隊控製住了整個城市,想抵抗根本是以卵擊石,自找死路,想逃跑那也是不可能,朝哪跑去?你跑的再快,能夠跑得過軍隊的騎兵麼。
“別想了。”焦孟淡淡說道,“君子報仇,別說十年不晚,百年都不晚,實力不如人家的時候,你能怎麼辦?”
“爹,您的意思,是咱們先暫且投誠,虛與委蛇?”焦剛問道。
“不。”焦孟擺擺手,“虛與委蛇,那是找死,這一次,段業能夠打敗乞伏部,還這麼快就達到目的,可見,段業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太多了,詐降這種事情,他是不會相信的。”
“那……”
“真降。”焦孟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這怎麼可以!”一直沒說話的焦鐵憤怒說道,“老爺子!段業是我們的仇人呐!我們焦家,和段業是勢不兩立的!眼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就罷了,可是,我們如果真的投降,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那些人?”
焦孟眼睛一眯,瞬間,就讓人感覺到一股如山的氣勢,這個時候,一幹人等,才意識到,焦孟年輕時候,也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人,更是武功高強,威震河西的好漢,如今雖然須發皆白,看起來已經很是蒼老了,一度讓人認為,他已經隻能躲在家裏含飴弄孫了。
但是,方才焦孟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還是讓焦家子孫看見了老爺子的本事。
沒想到,這個焦鐵倒是很硬氣,他是焦孟的幼子,本來也是很得寵了,他梗著脖子,道:“爹!雖然你不讚成,可我還是要說。”
“說吧,有話隻管說。”焦孟擺擺手。
“那段業,根基畢竟是在敦煌,就算他有多強,他不是本地人,他可以任命官員管理這裏,卻沒法找到那麼多人手來具體做事,段業越是聰明,越是厲害,就越是離不開我們焦家。”
“說下去。”焦孟淡淡道。
“既然段業反正離不開我們焦家,我們隻需要坐等就好,他既然沒有殺我們,說明他需要用我們,我們彼此既然都是互相利用的,那麼何必真心實意的投靠他?”
焦鐵這番話,說的是入情入理,焦剛和其他幾個人,也是紛紛點頭。
焦孟看了看,道:“你們幾個,也是這麼想的麼?”
“是。”
“錯了!”焦孟重重一跺腳,居然忍不住咳嗽起來。
焦剛嚇得連忙過來給老頭兒捶背,好一會,才讓他緩了過來。
焦孟清清嗓子,道:“你們呐,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忘了麼,這一次,段業是以什麼身份來討伐乞伏部的?是車騎將軍,是朝廷的專差!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段業已經和長安方麵搭上線了,你知道不知道!?“
”長安?苻宏現在恐怕早就是自身難保了吧,他那個太子,誰還當回事?”焦鐵不屑地說道。
“苻宏再落魄,還是太子,隻要長安城一天沒有陷落,大秦帝國,在河西的影響力,就不會衰退,打著大秦帝國的旗號,就有勢力,就有兵馬,就有錢糧!昔日漢獻帝如何?袁紹也好,劉表也好,都嫌棄漢獻帝,唯有曹操有眼光,挾天子以令諸侯,結果成就大業。如今,太子殿下比漢獻帝要值錢,段業還略有不如曹操,但是這局麵,又何其相似也?”
“那父親的意思是?”
“投降!一定要投降,而且是真心實意的投降。”
“父親!”
“你聽我說完。”焦孟擺擺手,“真心實意的投降,不等於以後不能再反。”焦孟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喔~~~”焦剛等人恍然大悟。
“不過就算如同父親所說。”焦鐵皺著眉頭,“我們願意投降,但是,我們彼此之間,結下的仇恨也不小了,那段業能夠相信我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