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遼宋的一個分水嶺。像一位冷靜的哲人,注視著雙方來來往往的廝殺、賠款、和親、城下之盟,彙盡滄桑而一言不法。
血染夕陽點亮了狼王疲憊的眼睛,信目遠眺,江山一片紅暈渲染。
“前麵就是雲州了,隻要找到我哥,你失去的都可以找回來,全部都可以!”蕭達冽的興奮溢於言表。
可是眼前人卻毫無反應。目光筆直地幾乎戳穿斜陽。
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地戰場,紅的血黑的血漫流一地,折戟斷箭,黃沙金甲,大宋的旌旗倒在腳邊,滿是令人嘔吐的血汙。
“清玄!清玄!......葉清玄!”
蕭達冽的一聲聲無奈的呼喊,變成嘶吼,再變成乞求。
身後,殘陽如血,寒峰似墨;
身前,葉清玄麵對著大宋城關,站成一尊雕塑,風化成詩。
沒有葉家的大宋仍是那個醉生夢死的皇朝,但沒有了大宋的葉家就不再成家。一年年的擴張勢力,一年年的隱忍複仇,到最後,葉家散了,大宋隻留給他這一地白骨。
可憐無定河邊骨,仍是春閨夢中人。
他顫抖,不可一世的眼睛第一次出現疑惑。他沒從蕭達冽的瞳孔中看到身後正是萬丈懸崖。
北麵三百裏即是雲州,平靜祥和一派寧靜氣氛。自延琳將軍奉命駐守雲州之後,擁擠的軍鎮儼然成了沙漠中的綠洲。
不變的是鐵馬黃沙,狂風信手就卷起一卷倉皇。蕭達冽麵若死灰地盯著牙帳外“延”字旌旗,看它在風中張牙舞爪。
延琳坐在帳內,雕裘美酒在手,臉上泛起微熏。蕭達冽幹淨利落地挑開牙帳地簾子,單膝跪在門口。
“起來。”帳內的聲音傳來。
蕭達冽抬起頭,看見的卻不是延琳。
“起來。”那人一臉溫和地扶起蕭達冽,擁抱著久不歸家地浪子。
這才是真正地狼王,天生野性地契丹血統,十五歲起征戰沙場的千錘百煉,滿臉風霜刻成的曲線讓眼前的生命充滿質感。他高傲地將歲月的曆練展示地如此瀟灑自若,萬般風情。
“達凜,達冽已經回來了,我們的行動也差不多可以開始了吧。”延琳雖穿著主帥的戰袍,但對身旁這個布衣打扮的人居然一臉諂媚之色。
“指日可待。“蕭達凜簡單利落地回答,似乎很沒興趣,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蕭達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
蕭達冽並不看他哥哥地眼睛,隻是徑自走到桌前,酒灌愁腸。
雁門關的風呼嘯滄桑,零落的雨珠打濕回憶裏所有的溫情。
他說愛你,卻不肯將心給你。一次次背叛親人將契丹的軍情交到他手上,他收了,卻不肯微笑。“中原人總是家族意識太強。”蕭達凜說過。可是蕭達冽心裏明白,為了葉家,不過是為了葉家那個什麼都得不到的人。
從小不學無術,欺壓鄰裏,就是為了反襯他的品性純良、天資聰穎。奈何父親並不是外人所說的清正廉明忠肝義膽,當他的黑心眼黑手腕一個個使出來的時候,父親微笑著找到了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