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會沒事的,等他們兩個----”我指指典刑監,“好好睡著不再吵架了,我就去看你們。”
純吟走了,和她的愛人一起,他們都已經不在年少氣盛,也不剩下多少光陰可以虛度,至少還是兩個人相互扶持,而我走在回蘇家的路上,隻有夕陽拉一條長長的影子與我做伴。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三竿,地麵豪華而冰冷,膝蓋和腳踝隱隱發酸.抬頭一望,扶我起來的人,雖說上了年紀,但氣態仍是安和慈愛的,沒錯,是藥鋪的那個開奇怪藥方的婦人,當時她還盯著我看了那麼久.深褐色的眼眸讓我想起我從小到大當姐姐般在乎的紫衿.她的眼睛也是這麼漂亮,子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發過呆.
不遠初坐著一個女子,鳳冠霞帔,應該是品級很高的誥命夫人,但看她衣服的顏色和獨一無二的圖案,我心中知了底.
"澈丫頭,牢中的李清臣是你哥哥嗎?"是她的話,知道我的名字一點也不稀奇.況且就連夏送黨黨魁都沒發現我哥哥的真實身份.
"是."我老實回答.
"你的母親是誰?"
"李昭氏,閨名紫蘇,我是後來才知道的."還是老實回答.
"昭?"她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攝魄的光,跟她的一臉祥和雍容反差強烈.
"小時偶然聽清臣哥哥所說,昭是春秋時期楚國國姓之一,由羋(mi三聲)姓演化,與屈氏、景氏同族.我的姨媽也是昭氏,應該錯不了。”我一直一直很誠實地回答。
“傻丫頭,你娘不姓‘昭’,她姓‘趙’。”
“趙是皇族的姓啊。我娘怎麼會......”
“任姑姑留下的藥方你可有仔細琢磨?”
"單叢藥理上說,與理不合;從文學來看,即非藏頭藏尾之詩,亦非拆字組字之謎,未曾留心其他."我一路誠實回答到底.
"你還記得藥方麼?每位藥的第二位連在一起是什麼?"她說話極耐心,像在叫我讀書認字.
"白紫蘇....鎖陽...使君子...當歸."
紫陽君歸?紫陽......紫陽......難道我娘是二十六年前送去和親的紫陽長公主?可是怎麼會在金陵住了這麼久......
"有人說過你長得極像皇姐嗎?任姑姑外出替我辦事的時候說見到了與皇姐一模一樣的丫頭,我還不信,就算是她女兒,你小時候沒我還沒看出來."
"有過,我爹說過我像我娘."心中一驚,我小時侯?我一直在金陵啊,隻到過汴京一次,還是伴成小書童陪我大哥進的宮,那時有個小公子哥一下子撞到我了把我的假髻撞散了,她難道是那時侯發現的?或者她就是......
"李大人這麼說過?他不常回家啊."
"不是李光爹爹,是我親生的爹,是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留書出走後不知去向了."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啊,那麼,你自己來解釋吧."曹皇後看了看簾子的方向。爛漫月光將竹席洗過一般映染全身.我眼前這個人的臉卻能把最美的月光都比下去。溫和、恬靜、憂鬱、好久不見變得更加消瘦,但我知道如果他笑,仍是雲淡風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