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露出凶光,他恨恨地咬牙,從上到下地打量我:“點點,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變笨一點。如今都這樣‘聰明’,以後可怎麼辦呢?”他嘖嘖歎氣,右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你一個神仙總這樣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你不信啊,要不打個賭?看看是你聰明還是我聰明?”
藍袍蕩起,他的麵色憔悴不堪,望她站著的方向也有點茫然。沉思半晌,他斥退所有隨從,獨獨向她伸出手去。
可話依舊決絕冷酷,似一柄長劍像刺棉絮般撲了一地。
漫天的飛雪。
“你不是很喜歡亂竄,來,今天我就帶你竄個夠。”隻見得她怔了怔,還沒說話,已被他橫腰扛起。
那力氣實在太不妥當,我看見那女子全身疼痛地抽搐了一下。待得上了馬,才發現他如此霸道而又蠻橫地將她的兩手桎梏到自己的腰上。
她別扭地想要抽回,卻聽得那男子冷冷一怒,眼神就像要噴出火來,然後團團將她圍住,她動彈不得,她也逃賺不得。
真是猜不透的關係,真是看不透的人!我拿這句話來總結今時我所看到的一切,可白羽神君淡然地毫無表情。
在我不經意間,他臉上才掛上一絲笑,望著我,緩緩道來:“他著實也是個可憐的了,真是個難以做出的選擇。”
我對小羽在這緊要的關頭歎出這樣一句沒根沒底的話實在佩服,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能有緣碰到這樣奇奇怪怪的一對,是不是上蒼在給我指明方向,告訴我下一個需要解怨的對象便是她呢?
可惜,這幾月的相處,我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身份。仿佛我不是甚麼神仙,也沒有甚麼蝕心的怪癖,而唯一算得有益地隻是我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見證一個又一個癡男怨女的故事。
而每一個故事到了終結的時候,隻有我最彷徨無奈,眼淚不止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惋惜和遺憾。甚至一顆心不知為何被用力地撕扯,能夠感知的隻是一次一次撩人的心痛。
大概,我也是忘記了什麼人,或者忘記了該做什麼事?
“點點,凡事不要胡思亂想。自己都饒不過自己,那樣又該如何快活呢!”耳邊嗡嗡亂響,我的思想不受控製地被侵襲。
“這麼好奇,要不跟過去瞧一瞧?”小羽對我使了個眼色。
愁眉忽展,我趣味盎然地點了點頭,緊隨一路。
騎馬的兩人也算興致勃勃,不吵不鬧,隻穿梭於茫茫草野走馬觀花地漫步,山風忽然吹驟,女子的發絲和男子的發絲緊緊交纏,任人無論如何地使力也解不開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荒郊野畔,除了他們閑情逸致的二人,哪裏還有旁的人?
“算了,跟了這麼半天,怕是沒有什麼好看的了?”全身乏力,我踢著林中碎石,心不滿意不足地抱怨,“這兩人究竟說不說話啊,我都快憋死了。”撐了個懶腰,正籌謀要不要趁著好時辰打個小盹兒,卻發生了一件出人意表的事來?
在那當口裏,我聽見山風嗚咽,我聽見樹葉颯颯,我在朦朦朧朧的林霧中,瞧見了那女子紅腫的雙眼。
“秋沐陽,你永遠不敢堂堂正正地承認,永遠都是!”
啪一聲,那男子甩袖打了她一巴掌,她的眼中盈滿了水霧,而腳下的白色野茴香卻還在肆意綻開,隨風飄飛。
多麼清雅多姿的野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