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聞言,默默點頭。於是宗澤下令:“大王謁廟!開道!——”
於是,宗澤手下的兩排府兵挎刀舉梃,呼喝開道。百姓向後退去,康王一行人馬這才在人山人海的包圍之下,慢慢沿街北行。到了城北再往東轉,直向應王廟而來。
應王廟後院的一間偏房裏,三位因昨晚開懷暢飲而大醉酣睡的少年,終於被牆外騷動喧囂的人聲驚醒。皇子親王出行拜廟,百姓自然的踴躍圍觀,更何況今日還是要阻止康王前去求和。為了防止康王一行借著拜廟的機會抽空溜走,人們更是將這應王廟圍得密不透風。
霜兒第一個醒來之時,吃了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因為她發現自己是跟允卿睡在一張床鋪上,更嚴重的是自己竟然抱著允卿睡的。她呼啦一下起身,伸手就要打向還在睡著的允卿,手舉在半空卻又停住了。因為並非是允卿抱她,也不知是如何同睡在一張床鋪上的。
看了看另一張床上的芬兒也還沒睡醒,心說還好他們都不知道。滿屋子的酒氣,又見桌子上杯盤狼藉,知道是昨晚都喝醉了,也許是自己誤將允卿當成芬兒了。霜兒這樣想著,長長地呼吸了幾口氣,定了定神,消去了臉上的羞色,這才走過去叫醒芬兒。
芬兒睜開眼睛,見窗外已是大亮,又聽見外麵人聲嘈雜,急忙起床。她剛要開口大聲說話,卻被霜兒打手勢製止了,看了一眼睡著的允卿,吐舌俏皮一笑。兩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想趁著允卿沒醒,趕快地整理一下衣著和容顏。
豈料她二人剛舉動了幾下,允卿便長長地伸了伸懶腰,睡醒起床了。芬兒和霜兒急忙收斂了女兒家的輕柔姿態,板出一股似是而非的陽剛氣韻。允卿下地站起便向兩位賢弟拱手說道:“愚兄貪睡,見笑了!二位賢弟昨夜安歇得可好?”
芬兒和霜兒連聲答道:“好,好!”
霜兒因他有此一問,又想起抱著他睡覺的事,強忍著禁不住泛起的紅暈,假扮男子的俊臉一時間多了一點兒呆板。
允卿卻偏偏直勾勾地看著霜兒,關切地問道:“秋賢弟昨夜不知做了何夢,驚懼地連呼師兄!”
霜兒驚慌地說道:“啊!師兄?醉夢胡言,見笑,見笑!”
芬兒卻哈哈大笑道:“她又夢見師兄了?哈哈!……”還要接著說什麼,卻被霜兒瞪著杏眼製止了。
允卿望了望窗外問道:“怎麼這麼吵,昨日的廟會不是散了嗎?”
霜兒正好轉移話題,急忙說道:“是啊,是啊!不知何事,趕緊喊人過來問問!”說著話就去打開一扇窗子,向院子裏麵喊道:“送水送飯的人呢?怎麼還不過來!”
隻聽得院子裏一個人回答道:“你們不起來招呼,俺們也不便打擾!”其實他們倒是覺得三位少年多睡覺,晚起床,才好看守,又接著說道,“請稍等,安頓好他們,馬上就來!”
芬兒和允卿也湊到窗子跟前,一同向外觀看。隻見院子裏又來了一些人馬,帶著行李箱包,像是出門遠行的。廟裏的人正在幫著他們料理馬匹,安排房間休息。那些馬兒是好馬,人員的穿著也挺好,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
芬兒突然看見一個正在從馬背上卸下箱笥的人有些麵熟,肯定是見過幾次的。盯著那人一想,很快便想起來了。原來那人是從京師來的,就在芬兒離開東京之前的兩個月裏,還曾見過他跟父親做過兩次買賣。
之所以對此人印象深刻,是因為此人向芬兒的父親賣了一些上好的北珠。吳員外是賣珠寶的,通常都是別人向他購買,尤其是北珠。而此人卻有一些北珠低於市價賣給吳員外,此事絕無僅有,因此芬兒對這人有些印象。
途中受困,能遇到一個認識的人,芬兒覺得這是好事,何況她正在好奇著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高興地趴在窗口向那人招呼道:“喂!東京的大哥!天冷了不在瓦子裏熱鬧,怎麼跑到這遠道兒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