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已不見楊暢。
昨天晚上睡得還算不錯,楊暢的睡相很好,躺下就不動了,呼吸聲細細的象個孩子。
我翻動枕頭尋找擱在床上的手表,看了看,10點,眼角一瞥,發現枕下另有東西。
我伸手去掏,是楊暢隨身攜帶避邪用的黑曜石手鐲。我拿起來對著窗外陽光把玩,圈圈渾韻的彩虹眼閃耀著神秘的光澤。
“醒了?”楊暢推門進來,笑容閃耀開朗。
我點點頭:“你怎麼把手鐲放在我枕頭底下?”
楊暢在床邊坐下,握住我的手:“這黑曜石手鐲是我奶奶傳下來的,開過光,你戴著吧,可以保護你。”
“你還真當這座老宅鬧鬼啊?”我笑了,不以為然地把手鐲塞還給他,“既然是你奶奶留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起來,也算是個紀念。而且這手鐲我戴著也太大了,我不要。”
楊暢揉了揉我的頭發:“你怎麼就這麼沒良心呢?好了,等會我把手鐲重新穿一下,改小一點,不管怎麼樣,在我們回城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帶著,也好讓我安心。”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下了床,走到衣櫃鏡子邊梳頭。
楊暢望著窗外,眼神沉沉地發起呆來。
我從鏡子裏看他,隨口問:“今天早上你什麼時候起來的?幹什麼去了?”
他回過頭來:“大概八點左右,小舅舅來敲門,你沒聽見嗎?”
我搖搖頭:“小舅舅來幹什麼?”
他吐了吐舌頭:“不知怎麼被他知道我和蘇妮研究藤莖招魂的事,他把我和蘇妮叫過去一本正經地教訓了幾句,說這事被外公知道,我們準被罵得狗血噴頭,叫我們以後別幹這種無聊的事。”
我笑起來:“小舅舅教訓的對,你這個人就是玩心太重了。”
楊暢卻不承認:“哪有?我隻是好奇而已。你們家的事一件比一件奇怪,廚房頂上放著招魂用的藤莖,自家的浴場卻不準自家的人去洗澡,大舅舅房裏奇怪的氣味,三更半夜下樓上廁所,外麵有人敲門,等開門的時候卻沒有人。”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瞪著眼睛轉過身:“你說什麼?你說廁所怎麼了?”
楊暢自知失言,沮喪地捂住嘴:“哎呀,我想著想著不要說的,怎麼還是說出來了。”
我坐到他身邊盯著他:“你昨天半夜下樓上廁所了?有人敲門?你肯定沒有聽錯嗎?那是幾點鍾的事?”
楊暢想了想:“大概半夜兩,三點吧。說來奇怪,我一向都是一覺睡到天亮的,昨天晚上卻屢屢醒來,而且一睜開眼睛就半天無法再入睡。”
的確奇怪,其實我跟楊暢正好相反,晚上睡覺一向是有點動靜就會驚醒。可是昨天晚上我卻睡得出奇的沉,楊暢起來上廁所,我不知道,連早上小舅舅來敲門,楊暢被叫出去,我也不知道。
到底為什麼,我和楊暢的習慣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我的目光落在楊暢手裏的黑曜石手鐲上。
“楊暢,你是什麼時候把這手鐲放在我枕頭底下的?”
“剛睡下的時候,怎麼了?”楊暢莫名其妙地問。
我立即把楊暢攥在手裏的手鐲給他帶在右手腕上:“記住,這手鐲你不許再拿下來了。”
楊暢看看手鐲,再看看我:“你的意思是,是因為這手鐲……”
我正色打斷他:“我不知道這手鐲是不是真的能避邪,但它應該有安神的作用。你戴它戴慣了,沒有它晚上睡不好,所以你還是好好戴著吧。”
楊暢搖搖頭:“既然它真這麼有用,更應該給你戴。我是男人……”
“別說了。”我揮揮手,“你知道我的個性,我說了不戴就不戴。”
我固執地和楊暢相視了半晌,楊暢低下了頭。
我伸手抬起他的下顎:“還有,以後半夜起來上廁所,我們結伴一起去,知道嗎?”
楊暢秀氣的臉龐在我手中顯得楚楚動人,他撲茲笑了起來。
“沒這麼嚴重吧?昨晚我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敲門的事也許是我聽錯了……”
“不管。”
“那我大便怎麼辦?你不是有潔癖嗎?不嫌臭?”
楊暢竟然有心情跟我開玩笑了。
我依然沉著臉:“你以為隻有你會大便嗎?我也會啊。總之晚上上廁所我們要一起,就這麼說定了。”
楊暢不笑了,怔怔地看著我,突然,他伏下身來,嘴唇落在我的嘴唇上。
蜻蜓點水的一吻,他抱緊了我。
我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輕攬他的腰身。
會有情侶象我們這樣嗎?一邊談論著廁所和大便,一邊還有親吻和擁抱的yu望。
也許當一對情侶達到這樣境界的時候,他們便可以結婚了。
我靜靜地揚起唇角,笑了笑。
白天的蘇家大樓有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樓的客人進進出出,大舅媽和小舅舅都在浴場幫忙。
在二樓聽著樓下水聲喧嘩,眼前卻分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