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捕頭最近很煩惱,活了二十好幾的他,從沒這麼糟心過。
不管他在做什麼,也不管他走到哪兒,無一例外的都能見到一個細瘦的身影。這已經不能用低頭不見抬頭見來形容,分明達到了陰魂不散的程度。
他巡街,她輟在後麵;他進店吃飯,她蹲門口啃包子;到了晚上竟還睡在他家門口。
剛開始,李鐵也好言好語向她解釋過,通州城每年失蹤的人多了去了,找人得有線索,得有方向,像她這種情況,說實話他也無能為力。
偏偏這位油鹽不進,不為所動,隻管每日裏盯著他。李鐵無法,也試過利用自個人高腿長、身手靈活以及熟悉地形的優勢,遠遠地甩了她好幾條街。可沒等他鬆了一口氣,眼角好像又瞥到了那抹身影。直恨得李鐵牙根癢癢,不顧形象破口大罵“倒了八輩子血黴!”。
林靈對這位李捕頭極其不屑,什麼叫無能為力,啊呸,幾個大活人在通州地麵上失蹤,你一個捕頭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這叫“瀆職”,要擱現代那可是犯罪。
林家姐妹雙雙失蹤,林靈一個人呆在陌生的通州城,真可謂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留在客棧的包袱已經取了出來,裏麵隻有少許散碎銀子,當初幾人怕路上不安全,把大錢都藏在了林瑩身上。客棧是住不起了,林靈也不在乎,跟著街上的流浪漢總能找到睡覺的地方,至於李捕頭家門口,那是她故意提早去守著的。
就這樣過了個把月,林靈外觀已經和通州城的乞丐一般無二了。身上鬆鬆垮垮地穿著件看不出顏色的袍子,頭發蓬亂糾結像鳥窩,以至於除了李捕頭,誰都不知道那是個女娃。
李捕頭這個月火氣大了不少,口中冷不丁地就會來句咒罵,驚嚇旁人。
這天,李捕頭決定來個了斷。他撫了撫腰刀,大步走到林靈麵前。深吸了一口氣,壓了壓火氣,開口道:“丫頭,我們談談!”
林靈挑眉看了他一下,嗯,不錯,終於引起了重視。
“好。”
“隨我來。”李捕頭轉身走入一家小酒館。
林靈跟了進去。李捕頭一路穿行,引著林靈進了後院一間廂房。房間很簡陋,又髒又破還很小,光線也差。也不知李鐵看中了它哪點。話說此地如此隱秘,越看越像適合做那“殺人滅口”“毀屍滅跡”那啥的。
林靈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人家李鐵捕頭卻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隨口招呼道:“坐吧!”
林靈暗笑自己多心,人家好歹也一介捕頭,犯得著害她嗎?隨即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李鐵拿眼瞧著她,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我說,老子長這麼大,還第一次遇見你這種倔丫頭!人家東城區的朱員外家三小姐兩年前失蹤,到現在還沒找到,憑你一個無根無基的小丫頭,也能找得到人?”
林靈一聽這話就來氣,一氣嘴皮子就利索起來。她定了定神,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兩點!其一不是我找,是你找。你身為縣衙捕頭,維護一方治安,責無旁怠;其二直覺,一日不找到人,我一日不罷休!”
李鐵心中惱怒,敢情這丫頭就是訛上他了。他冷笑一聲,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通州城魚龍混雜,每日進出之人不知凡幾,指不定我們現在說話這會功夫,你那兩位姐姐已到了千裏之外。”
林靈心中一痛,但她知道不能真的激怒李鐵,還得指望這位地頭熟的捕頭大人出力找人。“先不說這些。我且問你,在你的地頭發生這樣的事,難道李捕頭心中就沒幾個懷疑對象?不如一一羅列出來,我們逐個排查!”看這架勢,倒像是另一個捕頭在查案了。
李鐵心中一痛,懷疑對象不是沒有,無奈對方勢力龐大,做案手法層出不窮,且幹淨利落,讓人抓不到把柄。他家大人都沒辦法,他一介小小捕頭又能奈何。
林靈看他神色,知道有戲,立馬趁熱打鐵:“到底是什麼人,你說出來。我自有辦法查明真相。”
“你可聽說過‘千門’?”
林靈搖頭,千門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個江湖組織,騙子集團這類的玩意。
事實上她還真猜對了。千門還真是像想的那樣,專搞坑蒙拐騙。更可怕的是這個組織像是無形的,隻要在人前出現過一次的人下次就絕不會再出現,搞得官府通緝的畫像都成了擺設。通州城人流量大,再多的生麵孔也不會引人注意。最近幾年,陸續發生好幾起失蹤案,據說失蹤的還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兒家。
聽著李鐵口中所說,林靈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