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忍受,可當他轉身的那一瞬,卻發現她早已失去了忍受這一切的理由。
屋內,無聲靜默下來。
栗子糕隻吃了一塊,便再也吃不下去,啜著香茗,晴兒卻又拿了一塊給她,半帶埋怨半是嬌嗔,“嫂嫂再多吃些吧,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愈少的食量和身體的消瘦,非她意願,可這些日子總是食而無味,縱使是這自己曾極為喜愛的栗子糕也不例外,她對晴兒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含了一絲無奈的淺笑。
司徒晴卻是不死心,軟言求著,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瞧著她,她終是難以敵過,接過了第二塊栗子糕。
“對嘛,這才是晴兒的好嫂嫂。”小丫頭腆著甜美的小臉,偎貼到她身上,她伸手輕輕撥開晴兒額前微亂的劉海,心中的溫暖裏帶了幽幽的歎息。
何時開始,變成晴兒在顧全予念著她了,甚至是用這種方式貼心的照料……
“嫂嫂,快吃啊。”小丫頭催促著,明眸善睞。
“啪!”
房門卻在這時被重力一把推開。
姑嫂相視一怔,便皆定眼望去,卻是一個雖顯富態但風韻尚存的中年婦人站在門畔,臉上像是塗了厚重的脂粉,唇色豔紅,姿態肖似她出身風塵的五娘,一雙精利的眼裏滲著明顯的挑釁和憤怒。
“舅母?”司徒晴愕然開口起身,黛眉顰蹙。
舅母……
她嫁入司徒家之後,並未聽聞司徒兄妹還有舅親,除了,曾經來過司徒府的江宛心之父是江觀月的遠親,那這婦人想必是……
她也跟著站起來,卻見婦人下顎微抬,趾高氣昂的走到她麵前,劈口問道,“您可就是大少奶奶?”
她眉一皺,想眼前婦人雖來者不善,但畢竟是長者,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好,老婆子我一事不明,可得像您這大少奶奶討教討教,宛心倒是礙著您什麼眼,能讓您下如此毒手?”婦人揚高口吻,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果然,是江宛心的娘親。
她深抑口氣,別過視線,麵對這種質問,莫說她不能開口,便是她會說話也不願與之置喙。
“舅母你來著胡說八道些什麼?”司徒晴難以置信的瞪視著夫人,口氣裏慍怒橫生。
江宛心一家本是她娘八竿子都打不著邊的遠親,卻因見司徒家漸漸富有得勢後攀附過來,若不是江宛心,司徒家原是也不會打理的,卻見著兄長從小與江宛心仿若竹馬青梅的關係,江觀月雖冷漠,但也不予置評,任其親近了。可對司徒晴而言,卻是極其厭惡這一家人,虛榮舌簧,表裏不一,所以當她娘逼著兄長迎娶嫂嫂的時候,她雖也是不解訝然,但心裏卻是有些讚同的,尤其是當和嫂嫂相處下來之後,她比誰都替兄長感激和慶幸,卻不曾想到頭來表姐還是過了門,如今更是……
江家以前倒也算是唯諾,可自從江宛心正式過門後,便又是另一番姿態,現在居然敢鬧到府上撒潑打諢了,簡直不可理喻,顧不得長幼尊卑,司徒晴便置了火氣。
被這麼一吼,江母倒也被硬生抑了分橫氣,這司徒晴雖年紀不大,卻是司徒府的大小姐,司徒宇唯一的妹子,寵的緊,可此番江母覺著自個是占了理的,便依舊不依不饒道,“我胡說八道?這府裏上下誰不知是這少奶奶下藥害了我那苦命的女兒,還有我那個未能出世的外孫啊!”說罷,江母竟然哽著嗓子哭了起來,似是傷心欲絕的抽噎,“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你別在這裏撒潑,我們司徒家人不吃你這套!”司徒晴既覺莫名奇妙,又是怒火漸盛,便是又想再說罵兩句,卻被她攥住了手,抬眸相望,見她比劃道:畢竟是長輩,留分顏麵,讓她走便是。
江母的行為雖然偏激頤使,但作為一個一心袒護子女的母親,認定了誰是凶手,能說出這種話,也不足為奇。
她嘴角凝出一絲苦笑,見江母哭花了妝容,連那淚水都是白濁的,交雜愈濃的脂粉味讓胃部都是一陣翻湧。
“我嫂嫂好脾氣不跟你置喙,你趕快走,別在這裏胡攪蠻纏!”司徒晴知再跟江母吵下去,也是無果,依嫂嫂的性子隻能幹受氣,還不如趕快攆走。
江母卻見方若慈退讓,更是又變本加厲了起來,隻橫然道,“若大少奶奶不給我個說法,我便是就不走了!”
“你……簡直莫名其妙!”司徒晴切齒,“那件事根本就與嫂嫂毫無相關,憑什麼給你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