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因此就算父親在扉頁上十分顯眼的位置留下了切勿翻閱的忠告,但我權衡一番之後,還是翻了下去。
理由十分的簡單,如果父親是因為這份手稿而失蹤,若我不一探究竟,又怎麼能繼續追查下去?
找到手稿時,母親就在身側,作為當年縱橫長江船幫數十載黑老大賴四海的女兒,我一直十分崇拜母親處亂不驚不讓須眉的果敢英姿,然而這次,她卻摁住我的手,不由分說將伏尼契手稿拿了過去——扉頁上那段父親的筆跡,以母親過人的觀察力,肯定是看見了。
“如果非要看,那麼,我來吧。”
母親的語氣十分決斷,沒有一絲一毫反駁的餘地。我想母親的想法是,既然已經失去了丈夫,絕對不能再失去兒子。如果一定要冒險,那麼,也該由她來。
我毫不猶豫的同意了,一來是我深知即便反對也沒用,母親決定的事情,除了外公和父親,似乎還從來沒有外人能使她做出妥協改變,二來,我相信這手稿本身,是沒有什麼危險性的。
試想若這本手稿本身有什麼異常,父親失蹤前抱著數十日絕不可能無任何異狀,所以,真正危險的,是這本手稿所記載內容傳遞出的信息。
我站在母親身後,屏住呼吸,然後注視著母親用微顫的雙手將書稿往後翻閱。
才翻幾頁,我和她同時愣住了。母親眉頭微皺,加快了翻頁的速度。
當末頁翻開之後,我和母親隻能相視苦笑——除扉頁之外,整本書稿的後麵200多頁,無一不被墨色的不明汁液塗得漆黑,別說圖案了,就是一個清晰的字母也辨識不出來。
“這,像是你父親幹的事。”母親歎息著搖了搖頭,“他肯定明白我們一旦發現這本手稿定會翻閱,所以提前將整本書的內容都遮蓋了。”
我心裏是十分不痛快的,你看,你如此的接近一個傳說已久的大秘密,就要一窺究竟時,卻發現隻能瞪著一張張漆黑的紙張無從下手。
母親看出了我的煩躁,安慰道,“也許,這隻是個惡作劇,這本手稿如此珍貴,搞不好眼前這本隻是偽作的贗品。”
我是一個信奉行動至上原則的人,所以,二話不說,從母親手中接過手稿出了門。
我現在居住的城市,是天朝東南部的大省會城市NJ,不論父親政商界的人脈,部隊的舊友,以及太師傅南老先生的南學門生,亦或外公賴四海的手下幹將都在這座城中有固定寓所或聯絡的落腳點,因此,要找到能鑒別這手稿真偽的能人,倒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我驅車徑直去了城南的一家字畫行,這字畫行在整個天朝的書畫古玩界都有些名頭,而字畫行的掌櫃兼首席鑒賞師歐陽洵,便是太師傅的得意門生之一,按輩分,我還得叫他一聲師叔。
歐陽師叔個頭不高有些微胖,五十出頭的年紀,比起父親還要大上幾歲,早幾年在電視鑒寶節目上還見過他出鏡,但現在一打量,他濃密的頭發已然光禿禿的一根不剩,架在酒糟鼻上的圓形無框眼鏡鏡片倒是又厚了不少。
我開門見山說明來意,歐陽師叔接過手稿取出放大鏡仔細端詳了手稿的封皮一會兒,猛然抬頭望著我,驚訝道,“它怎麼會在你手裏?”他吩咐店中助手將字畫行隔間的實木門關上,又拉上窗簾,這才神色緊張地盯著我詢問道,“你從哪裏弄到的這部手稿,你知道不知道這本手稿三年前失竊時驚動了整個國際珍品書畫界?而且盜竊這本書稿的小羅伯特唐尼還上了國際刑警的紅色通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