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憑皇上做主。”景王麵色如灰,隻低低地說了句。
他滿意而笑,又言:“朕是不送六叔到城門口了,就此敬六叔一杯踐行酒吧。”他的話音才落,早已經有宮女端了酒上來。
他伸手取了一杯,宮女轉身向景王之時,卻聽得元非錦的聲音傳來:“父王傷勢未愈,這杯酒,還是臣弟替他喝了吧。”他說著,伸手將酒杯接過去。
元承灝笑著開口:“也好,六叔果真是好福氣。這一杯,祝六叔身體早日康複,瓊郡沒有六叔,非錦可會傷心的。朕,也會覺得寂寞。”仰頭,一飲而盡。
元非錦咬牙說了句“謝皇上”,狠狠地將酒水灌入腹中。
掩麵,咳嗽了幾聲。
我記得,他們兄弟都是不會飲酒的。
宮女忙上前又給他們斟滿,聽元承灝道:“那這一杯,朕敬非錦,就當是提前祝賀你大婚了。”
元非錦抿著唇一言不發,隻又狠狠地喝了整杯。他卻讓宮女又滿上,開口道:“臣弟還不曾恭喜皇上喜得皇子,這一杯……”
元承灝卻是擋住了宮女的酒壺,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打斷他的話,道:“朕不勝酒力,僅此二杯就足以。”
“皇上!”元非錦咬牙看著他。
他徑直轉了身,卻聽那身後傳來酒杯破碎的聲音。我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手,已經扶住了禦駕的邊沿。
頤沅公主忙將景王推給一側的侍衛,疾步過去拉住元非錦,急急開口:“王兄,你醉了。”
元承灝未曾回頭,身後之人卻道:“皇上還打算留著這一杯到下次麼?”
他的腳步微微一滯,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清冷了聲音開口:“下次,就不必了。此去瓊郡,一生珍重吧。”
一生珍重,他,不打算再見了,是麼?
心裏說不出的難受,目光,隻落在麵前男子的身上,略微刺眼的陽光照在他的側臉,升起了些許光輝。他徑直上禦駕來,拉我過去。
繼而,又低頭朝我道:“手這麼冷,可是不舒服?”那溫柔的聲音,聽在我的耳中,卻仿佛揪心起來。
含淚看著他,我為何手冷,他不是最清楚麼?
他隻自顧道:“蘇衍還在行館,一會兒進去要他看看。”
外頭,有侍衛的聲音傳來:“王爺,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是否起程了?”
片刻,才聽聞景王的聲音傳來:“起程吧。”
元承灝的目光依舊隻停留在我的臉上,淡聲開口:“青絕,你就替朕送王爺和侯爺出城。”
“是,末將領命。”青大人應了聲上前。
越過他的肩膀,我已經看不見那邊的元非錦,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緩緩地,收回目光,看不見,徒留下一片遐想。
車輪滾動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陣陣的馬蹄聲。
漸漸的,都遠了。
直至,連一絲聲音都聽不見。
“皇上,可要回宮了?”外頭,傳來常公公的聲音。
他卻起身下去,朝我道:“先入內,讓蘇衍看看你。”
“皇上……”
我想拒絕的,他的大手伸過來,將我拉下去。
入內,宮人惶恐地為我們僻出一間房來。蘇太醫很快便來了,替我把了脈,才道:“回皇上,娘娘的身子沒事。”
他點了頭,揮手示意他下去。
我回眸,見他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方才,小王爺若是抗旨,皇上真的會殺了他麼?”這句話,是我一直想問卻一直躊躇的,而現在,到底還是讓我給問了出來。
他卻猛地起了身,低頭看著我,啟唇問:“你想朕如何?”
“皇上……”
他低笑著,開口:“朕根本不必低下頭去遷就著任何人,不是麼?朕沒有手段,還讓他們覺得朕軟弱了!”
上前,咬著牙開口:“皇上非得要如此麼?”
“非如此不可。”
“那您的心呢?心裏,就好受?”抬手,緩緩撫上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震得我的心疼。
大掌,覆上我的手,他嗤聲笑道:“一切,都無所謂了。”
目光凝視著他,元承灝,你告訴我,是真的無所謂了麼?
若是真的無所謂,為何不立馬回宮,還要留在這裏?
我再欲開口,男子高大的身軀覆下來,薄唇封住我的口,他吻得溫柔,含糊地說著:“留在朕的身邊,別的,朕誰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