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灝緊接著開口:“朕也沒有兄弟姊妹,柏侯煜乃是柏侯王的二子,朕想過了,就封了楹兒為公主,六叔看可好?”
封為公主,便是西周嫡傳皇室了,那就是和景王沒什麼關係了。
我終是震驚,而景王,方才那一絲笑意早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卻是不能表現出來的憤怒。
芷楹郡主的臉上忽而蒼白了起來,因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
元承灝將目光移至元非錦身上,依舊笑著:“非錦也不小了,趁還在京中,朕也替他做個主。朕的皇貴妃之幼妹今年恰好十三了,生得溫婉恬靜,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朕以為,讓她做你的侯爺夫人一點也不會委屈了你。”
元非錦的臉色鐵青異常,到底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不過一句賜婚,什麼理由都可以說得冠冕堂皇。
他的大手伸過來,將我攬過去,薄唇觸及我的額角,低低而笑……
我詫異地抬眸看著他,他的眼眸如流水般明澈,竟不顧這麼多人在場,親吻上我的眼睛。置於膝蓋的手猛的握緊,他低笑著:“有什麼好緊張的?”
不是緊張,是不安。
我還記得第一次瞧見他麵對元非錦的時候,他臉上那種真誠的笑曾讓我羨慕不已。而如今,笑依舊是笑,卻再沒了那時候的味道。
他整個人,都仿佛一下子平靜下去。
連著笑容都是。
禦駕外,那聲音傳來:“皇上,這算聖旨麼?”
目光,聞聲瞧去,見元非錦的臉色慘白。我猛然想起幾日前,他過馨禾宮的那一次,還說要我別整得跟葉家的女人一樣。真好呢,元承灝一轉身居然將葉家的小女兒指給了他。
這,真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亦是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挑上葉家的女兒。
選擇不信,他也不會就這般放他們離京。他會毫不猶豫地將眼線插在他的身邊,就如同那時候將雲眉賜給楊將軍一樣。
葉家的女兒,必然是不用再重新調教的。在太皇太後母儀天下的那一刻,葉家的女兒,注定都是要為了家族興榮而戰的。
元非錦,在元承灝和景王之間選擇了自己的父親。
那麼元承灝也可以在兄弟和太皇太後之前選擇後者。
握著他的手有些顫抖,我不知道這究竟算幸事,還是悲哀。
他略抬了眸華,看向外頭之人,輕笑著開口:“自然算,常渠。”
常公公忙應聲上前,我瞧見,他的懷中兩道明黃色的聖旨。
深吸了口氣看向身側之人,所以他一定要來相送,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經準備好了。不是說過就算,直接帶了聖旨過來,這事情就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常公公打開了其中一道聖旨,扯著嗓子欲宣旨,卻見元承灝擺擺手道:“宣旨也免了,反正朕方才也有口諭下了,就直接接旨吧。”
常公公點了頭,又轉向元非錦,小聲道:“侯爺先接旨吧。”
元非錦依舊蒼白著臉色,卻沒有跪,抬眸朝他看來,開口道:“皇上,若是臣弟不應呢?”
他卻不答,隻向著景王道:“那六叔便告訴他,朕的聖旨都下了,他不應,會如何?”
明顯瞧見景王略退了一步,芷楹郡主低呼了一聲,忙扶穩了他的身子。
本能地屏住呼吸,他的意思那麼明白了。
不應,就是抗旨。
抗旨的下場,相信在場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心弦緊繃著,倘若元非錦真的抗旨,他……他難道真的要殺了他麼?
元非錦動了唇,欲開口,聽得景王的沉了聲道:“非錦,還不跪下接旨謝恩!”
“父王!”他愕然地看著景王。
“跪下!咳咳……”他彎腰咳嗽起來,又朝元承灝道,“皇上,他還小,不懂事。”
元承灝輕聲開口:“確實還小,可朕以為,六叔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他說著,起了身出去。一側的宮人忙過來扶他下去,他隻抬步走向元非錦,笑道,“怎麼,不喜歡朕給你千挑萬選的夫人?”
我試著動了動,到底是沒有下去。
麵前的男子終是跪了,頭深深地低下頭,那話語裏,卻是夾雜著憤恨的味道:“臣弟,謝主隆恩!”
他笑著退開,常公公忙上前,謹慎地將那道聖旨遞給他。
芷楹郡主接旨的時候沒有鬧,隻那眼眸中的淚一遍遍地翻湧出來,看得我亦是心酸不已。再起身,她已不再是景王的郡主了,常公公笑著道了句“恭喜公主”。
是的,是公主。
封號,頤沅。
元承灝開口道:“至於新夫人,朕打算過幾日,讓人送嫁過瓊郡去,六叔看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