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灝隻抿著唇道:“姚妃,還不過太皇太後的寢宮將玉兒帶回儲鈺宮去麼?”
姚妃這才回了神,忙扶著椅子站了起來。遲疑了下,忙抬步出去,往太皇太後的寢宮而去。
太皇太後卻開口:“還不扶皇上起來?”
絲衣姑姑忙上前去扶他,他卻道:“皇祖母,既是要罰,不論對象。朕此刻不是皇帝,隻是一個犯錯孩子的父親。賢妃的事,您若不罰,心裏必然難受。倒不如,罰了徹底。方才,也是您說罰跪至明早,朕,不敢跟您討價還價。”
“皇上……”絲衣姑姑欲勸說,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絲衣姑姑忙緘了口。
我心裏著急,上前小聲道:“太皇太後,皇上昨夜因為賢妃娘娘的事,一整夜都不曾休息。跪到明早,他怎麼受得了?”
他沉了臉:“馨妃,這裏輪不上你說話!”
我知道他是擔心太皇太後執意要責罰帝姬,可,他怎就不顧自己的身子?
帝姬受不了,他就受得了?
他還怕太皇太後反悔,是以,太皇太後說如何責罰帝姬的話,他一句都不曾插嘴。
太皇太後氣得不行,卻是一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還特意要帝姬跪在眼皮子底下,好監視。卻不想,跪的人,竟是元承灝。
姚妃帶了帝姬回去,我與柏侯煜讓人請了出來。
阿蠻忙上前來,喜道:“娘娘,帝姬沒事了,奴婢方才瞧見姚妃娘娘帶了帝姬出來呢!奴婢見她好好的,太皇太後到底是沒有為難一個孩子的。”
我咬著唇,聽柏侯煜開口道:“帝姬沒事,娘娘也該回馨禾宮去了,站在此處,總不是辦法。”
抬眸看著他,不免道:“殿下方才什麼意思?”
他輕笑著:“娘娘會不明白麼?我將皇上誇上了天,太皇太後越發不敢反悔了。否則,過了今朝,誰知道下回會如何。”
我怎麼聽不出來他話裏的意思?
“皇上要殿下來的麼?”可我不太相信元承灝會與柏侯煜做這樣的交易。
果然,見他搖頭:“是你姐姐。”
一怔,聽她又道:“她答應我說一會兒找了理由叫郡主進宮來的。”說起這個的時候,他開心地笑了,繼而轉了身道,“我先回北苑,娘娘走好。”
望著他的背影,我卻輕鬆不起來。
帝姬沒事,可有事的是元承灝。跪到明早既然是太皇太後親口說的,那麼為了帝姬,即便太皇太後要他起來,他的脾氣也是不會起的。
“娘娘,到底發生了何事?”阿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粗略說了一遍,阿蠻睜大了眼睛。
歎息著,我不該站在這裏,隻得回了馨禾宮。
陽光已經漸漸地收起,最後,隻剩下西天的一片霞彩。
宮人們送了晚膳來,我想起元承灝還跪在鬱寧宮的事,無論如何也吃不下東西。阿蠻有些著急,勸著我吃。胡亂吃了幾口,起了身叫公公備轎。
“娘娘……”阿蠻疑惑地起身,以為我是要過鬱寧宮去,“您去也沒用,皇上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他的性子我自然知道,是以,我才不會過鬱寧宮去。
開了口:“去慧如宮。”
阿蠻一陣驚愕,卻突然不說話了。
慧如宮裏,還有太醫守著。
菱香出來,開口道:“娘娘請留步吧,我們娘娘還睡著,未醒。”
我不知道她是真睡還是假睡,直直地看著菱香,隻開口道:“給本宮讓開,否則本宮要你好看!”
菱香被我嚇了一跳,我隻身上前,她也隻身倒著退,到底是不敢伸手攔我的。我有著身孕,還有元承灝的金牌,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女,怎敢攔我?
到了裏頭,見太醫侯在她的床邊,賢妃,倒是還真的睡著。
並不見皇長子,想來是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
朝太醫看了一眼,開口問:“賢妃娘娘怎麼了?”
太醫忙道:“賢妃娘娘昨夜生產了一夜,渾身沒有力氣,才會昏睡至現在。”
“是麼?那也該醒了吧?”
“是,照理說,是該醒了。”太醫低著頭道。
我上前,立於她的床邊。
菱香動了唇,到底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