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頭,褪下絲屢上去。雙手搭上他的肩,我忽然笑道:“皇上曾說,後宮那麼多嬪妃,獨賢妃娘娘指柔。這會子,倒是要臣妾給你揉了。”
他也不惱,隻低笑一聲:“吃味了?”
臉一紅,我哪裏就是這個意思?手上不自覺地用了力,他也不吭聲,是真的沒有感覺還是忍著?存了壞的心思,又加大了力道。
他重重地哼了聲,身子直倒下來,我忙接住他:“皇上……”
他仰頭看著我,淺淺地笑:“朕還以為你是故意的。”
原來不過是嚇唬我,不過……我還真是故意的。
他卻也不鬧了,又坐起來,喊了常公公去取了他的奏折來。常公公進來的時候,順帶又讓阿蠻拿了吃的進來:“皇上先吃點東西再忙。”
他卻是遣了他們都下去,依舊坐在床上沒有動。我端了吃的過去,我朝我看看,輕聲道:“喂朕吃。”
不知為何,這樣的他,又讓我想起那天晚上他呢喃地叫我的名字那一次,還說他很痛……
元承灝,他在這個時候卻又讓我覺得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歎息一聲,喂他吃。他皺眉問:“歎息什麼?”
我怔了怔,轉口道:“臣妾隻是在想,皇上小時候,姑姑是否也這樣照顧皇上?”
他卻是不過來吃了,半晌,才冷笑一聲:“朕小時候,太皇太後管得嚴。”
握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顫,他的話,並不說得十分明確,可我還是能想象得出他話裏的意思。嘴角扯出笑容,又將勺子遞過去,小聲道:“皇上還是多吃點。”
他這才又低頭吃了,抬眸直直地看著我。
吃了東西,他批閱奏折,卻不讓我走。我隻能坐在他身邊陪著,待他看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外頭常公公進來,說是鬱寧宮的錢公公來了。太皇太後請皇上過鬱寧宮去。
我猛地,想起絲衣姑姑。
他已經起了身,臉色並沒有擔憂的樣子,吸了口氣,大約,還是我想的多了。太皇太後請他過去,也不一定就是為了此事。不免笑了,我真傻,若是因為這個,太皇太後不會差人來請他,隻會自己親自來探他。
送了他出去,回身入內,瞧見他的玉佩忘記戴了。同樣忘記的,還有掛在它邊上的金牌。那一瞬間,我隻怔了下,疾步上前將那金牌握在手中。
出了馨禾宮,讓阿蠻宣了蘇太醫來。
在西三所的外頭,蘇太醫匆匆而來,顯得有些驚訝:“娘娘怎的又來了此處?”
遲疑了下,終是開口:“白日裏蘇大人曾說可以有藥能讓擦去的血漬顯形,那麼,如果是毒藥呢?”我也不知為何一定要看這個,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驅使著我來。
蘇太醫似乎不明白我的話,我也沒有時間多說,元承灝過鬱寧宮的時間不會太長,我必須快點回去。徑直朝宗正院的門口走去,蘇太醫急急追著上來:“娘娘,沒有楊將軍,微臣也是不能入內的。”他以為,我叫他來是為了讓他帶我進去。
侍衛正要攔我,我一亮手中的金牌,那兩個侍衛忙跪下了。
蘇太醫更是一陣驚愕,阿蠻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三人入內,我行至那對杯子麵前,伸手取出一個,又朝他道:“蘇大人有辦法讓本宮看看這杯子上的鳩毒麼?”目光,直直地落在杯沿上,想起當日安歧陽仰頭飲盡的樣子,手一顫,杯子滑下去。
蘇太醫眼疾手快地接住,一麵道:“娘娘可當心了。”將杯子又放回去,他沉思了下,開口,“可以。”他沒有問我為何要這麼做,隻轉身取了銀粉來。
是了,銀針可以試毒,銀粉自然是同樣的功效。
阿蠻湊上來,站在我的邊上,我見他將銀粉灑在兩個杯子的邊沿。
很快,那些有毒地方的銀粉便成了黑色。
而我,驚得撐大了眼睛。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原來如此!原來竟是如此!我終於知道為何我一直想不通這一點,我終於知道那日那丫鬟為何遲遲不出來了!
“娘娘!”阿蠻驚呼了一聲,她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衣袖。
蘇太醫亦是驚訝地看著那兩個被抹了毒的杯子,半晌,才回眸瞧我:“娘娘,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那兩個杯子的杯沿,都呈現了黑色,那裏,都有鳩毒,且,都完好無損,沒有缺口。
若是,有人用這杯子飲過酒的話,那麼其中一個必然會有缺口的。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兩個杯子邊沿的鳩毒都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