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的木質窗戶一晃一晃的打在窗沿上,發出令人心悸的響聲。外頭的燈籠已經高高地掛起來了,影子晃動得厲害。有宮人站在外頭候著,卻是誰都不敢說一句話。
連著牙齒都打顫了,發出“咯咯”的聲音,勉強笑了下,就當聽了曲子算了。
從內室,傳來茶杯破碎的聲音。
還發著火呢。
歎息著,我不會悲慘得要在這裏站到天亮吧?我甚至有些希望棠婕妤衝來馨禾宮請他走了。不過,這顯然不可能。
不止是腳了,渾身都麻木了,不住地顫抖著,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有聲音自內室傳出來,脖子還能轉,看了他一眼,見他脫得隻剩下褻衣褻褲了。看著那明晃晃的顏色,我都能感受到被窩的溫暖了。
他在我伸手站住了,沉沉地開口:“過來。”
心下一喜,欲動,才發現整個身子都僵直了,一步都動不了。
“還不過來?”他倒是不耐煩了。
“皇上……動不了。”聲音顫抖得厲害,差點就說不出來了。
他碎碎地罵了一聲,上前來抱我。冷得厲害,靠著他的身子,我竟也感覺不出暖意了。隻是抖,一直抖。
“很好,很有骨氣。”他是說我不求饒。可,我能嗎?我一求饒,他就會拿安歧陽開刀。
努力說著話:“臣妾以……以為,皇上會讓臣妾站……整晚。”
“朕倒是想,可你那動靜太響了,朕睡不著。”他說得一絲愧疚都沒有,把我丟上床。
很冷啊,他睡過的被窩也不夠暖的。
“皇上,讓人打桶熱水吧。”我好想一頭紮進盛滿熱水的木桶裏麵。
他沉了聲開口:“泡進熱水裏,你這雙腳要不要了?”
要,我怎麼不要。
拚命地扯過被子,將自個兒的身子嚴嚴實實地裹住,可還是冷得不行。似乎什麼暖意沒了,嗬著氣,奈何雙腳太遠了。我的身子軟,彎腰就能夠著,可,讓他看見那樣的我,我不願。
躲在被窩著顫抖不已,他就那麼站著,我瞧見窗前還有被他摔破的茶杯,帶著一灘茶水在地上。他的靴子半邊濕了,他也不為所動。
我不知道他一個人在裏頭會怎麼生氣,此刻見了,也隻見他在笑。
“安歧陽真有福氣,楹兒向著夫君也罷了,朕的妃子也向著他。”他不緊不慢地說著。
我也不想和他多說,隻道了句“待人好,人才會帶你好”。
他又站了會兒,嗤笑一聲過來。略縮了縮身子,他的大手一揚,竟掀起了被子。
“皇上……”我驚愕地看著他,牙齒冷得“咯咯”想,說話也費力,他倒是好,還來欺負我。
才想著,見他踢掉了靴子上床來。吃了一驚,見他伸手解開了褻衣上的扣子,那隻大手伸過來抓住我的赤足。本能地縮了縮,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竟握著我的腳,將我整個人都攥過去。
“啊。”那麼用力捏住我的腳,好痛啊。
我正詫異著不知他要作何,他竟把我的雙腳納入懷中,連帶著被子一起裹了起來。
本來僵直著身子,這一下,竟連著呼吸都不順了。
“皇上?”他這是做什麼?
“別動,噝——真冷。”他皺了皺眉低聲說著。
呆呆地看著他,親口罰了我,凍壞了我,他卻願意遭這份罪。元承灝,我怎的越發看不懂他了?
“皇上……不是要過棠婕妤那邊去麼?”
他哼了聲:“你消息倒是靈通。”
我的腳丫動了動:“皇上還是快去吧,說好要去的,在臣妾這兒算怎麼回事?”這消息攔不住,明兒棠婕妤得紮我小人了。
他不動,笑道:“你會怕她?”
我不怕她,可我怕他。
冰冷的雙足在他的胸口緩緩暖和起來,麻木的感覺正一點點地消失。疼痛的感覺上來了,腳底板,猶如千萬的針在刺。痛,說不出的痛。
比方才赤足站在那裏的時候還要痛。
方才還能跟個烈士般,此刻倒是忍不住哭起來了。
他仰頭看著我,嗬斥著:“不許哭。”
“疼的。”叫他赤足往風口上去站那麼久試試啊,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也不安慰,清冷著聲音開口:“往後再蠢,還有更疼的。”
我見識了,要不是為了安歧陽,我才不找罰。
“再要讓朕瞧見你赤足,朕會叫人剁了你的雙腳!”聲音森森的,還用力在我大腿上擰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