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芷楹起了身,拉著他道:“既如此,跟昭儀娘娘告退吧。”
他坐著不動,抬眸笑道:“皇後娘娘此刻,也不希望我去的。再說,今日累了,我在昭儀娘娘這裏等你回來。”
元芷楹很不樂意,宮女催得緊,她隻能瞪了他幾眼匆匆出去。
我驚訝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他回眸衝我笑,得意地開口:“哪裏是她落了什麼東西?前陣子她結了條穗子送與皇後,皇後喜歡得很,便想編了給皇上的。她畫了張圖給皇後娘娘,我好意幫她給。”
“你丟了?”他哪裏是好意,他是故意丟了。
原來皇後是想要做來討好元承灝的,她是皇後,這種事自然不好說出來,是以,才要淺歌來,說芷楹郡主有東西落在了關雎宮裏。如此,也不怕她不回去。而安歧陽,便是想支開她。
“也不算丟了,不小心罷了,興許她去的路上,又撿著了。”他眯著眼睛笑,起了身,嫻熟地坐在我的床沿,又道,“昨天嚇死我了,怕你真出了事。”
心跳略微加快了些許,雲眉識趣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我……我這不沒事。”不能告訴他我裝懷孕的事,宮裏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況,元承灝不碰我,那是我和他之間的約定。
他點點頭,似乎是想了好一會兒,才又道:“選秀,就要開始了。”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無奈地一笑:“姐姐的婚事,出了問題,我已經知道了。我想不出辦法。”
“沒有辦法。”他搖頭,“除非,她死。”
他的話,說得我猛地一顫。
“她不能……”
“她不會的,放心。”他按住我的雙肩,示意我不要激動,“她不知道那一次逃走,會讓你代嫁。她一直很自責,沒有機會和你說聲對不起。”
鼻子一酸,眼淚馬上落下來。
我不要她說對不起,是我終究沒能幫上忙。
“瞧你這點出息。”他的眸中滿是笑意,卻又帶了心疼。抬了手,他怔了怔,又放下了,一麵道,“本少爺很累,手都抬不起來。”
我忍不住哭著,又笑,胡亂擦了把眼淚,俯身下去,從床底下摸索出那裝滿了銀票的盒子。
“作何?”他問著。
取了出來,遞給他:“你的銀票。”
“這是你的。”他看著我說。
“還給你。”硬是塞入他的懷中,咬著牙,“若是讓郡主知道你給了我這麼多錢,一定饒不了你!”
他皺著眉:“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來的?不過你執意要給我,我也便收了。隻是,這些銀票,是給你在宮中尋求幫助的時候用的,你如今既是給了我,那麼,我會看在這些錢的份上,入朝為官。”
看在錢的份兒上,入朝為官……
安歧陽,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瞪著他看,半晌,幾乎是有些粗魯地將他懷中的盒子搶了回來。他吃痛得皺起了眉頭,卻是笑著:“如何?這麼快就反悔了?”
不是反悔,是怕。
怕他真的看在錢的份上,做那些我不願看到的事。
見他有些本能地撫著手腕,我心虛地問他:“表少爺還好麼?”我忘了他身上的皇子病了。
他甩甩手,清爽地說:“沒事,別覺得我可憐。本少爺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公子,多的人伺候著,這點小病算不得什麼。”
我不覺笑了,我才不覺得他可憐。
“還沒恭喜你和郡主呢。”
“沒什麼恭喜的,看我把她治得服服帖帖。”他挑著眉看我。
我信,芷楹郡主在他麵前,很溫柔。從聽皇後說她編了穗子送他的那一刻起,她對他的愛,我深信不疑。
天色暗沉了下去,元芷楹還未回來,雲眉進來點了燈。
燈光略微有些跳躍,映照在他的臉上,散開淡淡的光暈。
他的手伸過來,拿我手中的盒子。我有些本能地縮手,他不免笑著:“急什麼,不過是想幫你重新放到床底罷了。莫不是你想這般抱著睡覺不成?”
我“啊”了一聲。
盒子放好了,他直起了身子,瞧著我道:“前兒姨夫送了信來問你的情況,我也來不及問你,隻回了他一切安好。”
我爹……
他不提,我幾乎快要忘了,原來我還有爹。
我沒打算過要原諒他,所以他的事,也從來不記掛在心上。
又見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來,塞入我的懷中,一麵道:“給你調理身子用的,雖然宮裏頭也不缺,可我剛好進宮,順手帶了。”
我的臉一紅,他是真以為我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