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個,從遺傳學上來說是不可能的吧……」一鬥翻了翻白眼,「醜小鴨的父母本來就是白天鵝,毛毛蟲的父母本來就是花蝴蝶。」
「然而孟德爾會讓黃豌豆父母生下綠豌豆的孩子呢!」
「那隻是說明綠豌豆某一代的祖宗也是綠色的罷了。」
「就、就算是這樣!還有達爾文呢!」
「不,演化論的基礎也隻是中性漂變而已,跟努力沒有關係,純粹隻是運氣。」一鬥平平淡淡地說,「所謂的成功,不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統,加百分之一的運氣罷了。」
「……好吧,我會讓你後悔的。」少女暗暗攥緊了拳頭,「我一定要讓你說出『對不起來珠大人,我錯了!』,說到我聽到為止!」
「怎麼可能嘛。」一鬥嗤笑一聲。但他隨即感覺到有哪裏不對。
「等等,為什麼不是對不起你,反而是『對不起來珠大人』?」
「咦?我就是南德原來珠啊。你不知道嗎?」
「…………啊?!」
「什麼嘛,居然真的不知道!?哎?!哎哎!?我治下居然還有連電視都不看的野人嗎!不對,現在居然還有野人嗎!」
接下來她說了什麼,一鬥已經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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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鬥已經在某張契約上被簽下了名字,被留下來吃了頓晚飯,被宰相府的車駕送回了家裏,被磨刀霍霍的妹妹給拽進自己房間床上拷問了老大一會兒了。
終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夕鶴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鬥怔怔地盯著熟悉的天花板,似乎在想著什麼,但其實又什麼都沒在想。
皇帝陛下決定把他納入後宮。
帝國的頂梁柱之一,無數人談之色變的獨裁者——「魔神宰相」,決定要在此之前和他私奔。
而且他才不過是個初三生。
……這都什麼鬼。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讀書了。怎麼看怎麼像是瑪麗蘇文的女主角待遇啊。
盯著天花板上的汙漬數了也許很久,一鬥慢吞吞地爬起來,走到對麵的門前。他猶豫了一下,直接擰開了門把手。
夕鶴的房間就在他房間的對麵。迎麵是鋪天蓋地的一鬥掛畫、海報、月曆、公仔、抱枕、玩偶……簡直像是電影裏寫的那種跟蹤狂的房間一樣,足以打碎任何對美少女閨房的粉紅色幻想。
夕鶴就蜷縮在兩個一鬥抱枕中間,枕著寫著“哥哥的胳膊~(愛心)”的枕頭,安靜地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有幾根被風幹的淚痕粘在皮膚上。一鬥去找了根毛筆,用水浸開,為她簡單擦洗了一下。
然後他側身坐在妹妹身邊,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就算皇上登基後一直放權,理論上的最高權力依然屬於皇帝本人;而且皇帝也掌握著一支隻聽命於自己、不受政府或軍方束縛的強大部隊——“少女槍手隊”。以少女槍手隊的實力,加上軍方獨立於政府、並不受宰相及內閣的直接統轄,可以說皇帝如果想要奪回實際權力,還是有不少勝算的。
然而宰相本人統管政府雖然並沒有多久,卻以鐵腕和能力將政府整合得如臂使指。即便上一屆宰相留下的內閣班子——因為她本人並不是在換屆選舉中正常上台的,所以內閣班子仍需要留待選舉時換屆——也不能對她造成任何掣肘。傳聞甚至說,她足以記住每個政府職員的名字和能力,事無巨細悉皆知曉,就像兩千年前的那位諸葛亮一樣。
雖然聽說皇帝從未和宰相發生齟齬,但那歸根結底隻是普通市民的認識。真相到底如何並不是他這個層次所能接觸到的。
而且,明年就是大選年了。如不出意外,上屆宰相的內閣班子,政治生涯就將終結於明年六月。而按照鐵腕宰相的一貫風格,說不定去掉“政治”兩個字也成立。
自己好像,被卷進不得了的事情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