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聽不出他此刻語氣中的隱忍,Bryan咂咂舌後穩住聲調連聲道歉:“是、是,我立馬催一催!”
見高城冷哼一聲不再難為他,Bryan伸出袖子抹了把自己額上的虛汗,心底不由哀歎,明明是昨天才吩咐下來的,而後又為了許娉婷的事兒鞍前馬後,哪裏騰得出手調查你的“情敵”的資料喲……
?
許娉婷一直都不喜歡醫院。原因隻有一個,陰氣太重。而理所當然地,這個迫於無奈得住上的夜晚,她沉沉浮浮於破碎的夢境裏,睡得十分不安穩。
周濤過來接她的時候,她早已收拾好一切。
兩人乘電梯下樓時,恰好碰上陳警官。見他臉色不對,周濤不免關心地問了一句。
陳警官沉吟片刻才回答道:“許妮娜不見了。”
許娉婷和周濤均是一愣。
“怎麼回事兒?”
因著許妮娜如今境遇特殊,所以她的病房外是日夜有警察守著的,而且聽說王桂鳳是寸步不離自己的女兒。
聽到許娉婷的問話,陳警官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是我們失職了。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醫院已經配合著一起找人了。不多說了,我先上去。”
“她最好別是獨自一人找了地方自我了結。”陳警官剛離開,身旁的周濤倏然刻薄地嘀咕了一句。
許娉婷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周濤不以為意地衝她咧嘴笑了笑,“這不是怕我們沒有被告嘛。何況,你的傷可不能白受。”
聞言,許娉婷目光微動,終是什麼也沒說。
兩人一路無言地到了停車場,上車前,許娉婷驀地奪過周濤手中的車鑰匙,“我來開車吧。”
周濤神情古怪地盯著許娉婷,斷然拒絕:“我怎麼敢把自己的命交在一個沒睡醒的司機手上。”
說著,他的手掌已經伸過來蓋上了她的杏眸:“你也不瞧瞧你的熊貓眼有多醜。”
許娉婷無力地扯了扯嘴角拂開了周濤,解釋道:“開車時需要時刻注意前方,這樣我的精力才能全部集中。放心吧,我有分寸,萬不會拿安全開玩笑。”
“你坦白告訴我,你其實還是同情許妮娜的遭遇,對不對?”
許娉婷開車門的手因他的話滯了滯,氣氛瞬間隨之凝重。幾秒鍾的愣怔之後,她兀自坐上了駕駛座,周濤的目光閃了閃,也不再堅持,跟著上了車。
他們倆之間很少有這般尷尬的時候,可周濤卻一點也沒有後悔的莽撞。不,本就不是莽撞問出的。
“娉婷,你又忘記了?我們說好要坦誠的。”
許娉婷垂下眼皮盯著周濤按在方向盤上的手,然後偏頭看著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小濤,如果我說完全不同情,你也不會相信,不是嗎?我隻是想起一些往事,比起同情,其實我更可憐她。”
周濤撇了撇嘴,“好吧,反倒顯得我鐵石心腸了。不論怎樣,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行了,難道要我一直笑著嗎?沒事兒成天樂嗬的那是傻子才有的行為!”許娉婷白了他一眼。
見她臉色有所緩和,周濤這才放過她,雙手交叉著放在後腦勺,身體舒服地往後靠在椅背上,“得了,起駕吧!黃飛宏和閆婧倆冤家還等著我們呢!”
禁不住被他逗得勾了勾唇角,許娉婷終於得以發動車子,緩緩地駛出了停車場。
“對了,昨天……我跟那個高城打過照麵了。”周濤驀地想起這茬,雙眼下意識地眯了眯,細看之下倒和許娉婷眯眼時的樣子有些神似。
誰知他話音剛落,隨著“嘭”地一聲,似乎撞上了什麼,隻覺眼角餘光瞥見擋風玻璃前有黑影一閃即逝。車子猛地急刹,猝不及防下周濤的身子驟然向前摜了摜。
“你沒事吧?!”來不及去探究發生了什麼,周濤的第一反應就是扶住許娉婷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急切地詢問道。
卻見許娉婷頰邊碎發微亂,雙手還虛握著方向盤,臉色慘白如紙,一雙眸子定定地望著前方,身體輕輕發抖。
周濤順著許娉婷的目光望了出去,即刻神情大變——
許妮娜就那樣躺在地上微微抽搐著身體,鮮紅的血液緩緩地從她的唇角和後腦溢出,更加令人渾身一凜的,是她死死盯著許娉婷的,那怨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