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聲,小屋的門驟然打開,陳警官沒想到高城這麼快就出來了。
隻見他薄唇緊抿,腳步踉蹌,一出來就靠在牆上支撐著身體,臉上的表情和黑鍋底一樣難看,嚇得陳警官急忙上前關切地詢問:“……你還好吧?”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她還好吧?”,但一看高城這副模樣,到嘴邊的話終是因不忍而換掉了主語。
心不在焉的高城置若罔聞,片刻之後,屋裏女人淒厲的尖叫聲和哭泣聲再次傳出,這才令陷入沉思的他驀地一個激靈。原本以為停止工作的心髒瞬間噗通噗通地有力跳動了起來,宛若重新活過來一般,空白的腦袋亦即刻恢複了清醒。
“救護車到了沒?先讓女警進去給她收拾收拾。看緊點,別讓她死了,後頭恐怕還有話要問她。”高城站直了身子,目光凝回了炯炯的焦距,淡淡地瞥了一眼屋裏頭,一閃而逝的銳利以及口吻中隱隱透露出的憎惡令捕捉到這細節的陳警官不明所以地愣了愣。
“其他人跟著我來,大家繼續在周圍搜尋!”高城沉著聲音吩咐道,說話間已當先大步地往外走。
丈二和尚般的陳警官一時忘記了高城正越過責權對他的屬下指手畫腳地下命令,竟是下意識地跟了上去,直到高城突然回頭問他:“逃跑的人追到沒有?”
“隊長,又逮住一個了!”未及陳警官反應,迎麵便有警察跑過來報告:“有個小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叢裏偷窺,被我們逮個正著,看起來跟嫌犯是一夥的!”
“是鄺睿嗎?”高城擰起了眉頭問——其他人都是小嘍嘍,主犯才是要緊的。
高城和陳警官帶著人風風火火地從廢棄工廠裏出來,一眼就看到幾個警察在製服吵吵鬧鬧拒捕的一道身影。那人見到有人從裏頭出來,掙紮得更是厲害,使勁地往這個方向扭頭,大聲地嚷嚷道:“大小姐!大小姐!你快跟他們解釋是我救了你!”
高城的腳步應聲停了下來,下一刻便以迅雷之勢衝到了他跟前,揪起了他的領子厲聲問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他整個人被高城提在半空中,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沾滿灰塵的臉漲得通紅,偏偏雙手又被手銬桎梏在了身後,根本擺脫不開高城。
“高城,你先放開他!”
經陳警官提醒,高城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鬆開力道後,毛頭小子猛然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陳警官終於找著機會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然而高城此刻並沒有心思搭理他,再次不耐煩地揪起了毛頭小子逼問:“你剛剛說你救了她,那她人呢?”
“大、大小姐她還沒出來嗎?”毛頭小子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一臉驚訝地反問。
高城如寒潭的眼眸眯了眯,“出來?從哪裏出來?”
近在咫尺陰沉至極的臉著實可怕,毛頭小子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才結巴道:“衣、衣櫃。”
話音未落,高城已經如一陣風般重新衝了進去,可憐了陳警官壓根喊不住他,隻能拖著毛頭小子趕緊跟在後頭。
久久不停的淒厲叫聲不再回蕩,剛踏入小屋,陳警官便因地上殘留的狼藉慘狀怔了怔,空氣裏隱約還能聞到些許未散去的糜爛。目光下意識地往角落裏掃去,警服外套披在昏死過去的受害人身上,護在一旁的兩個女警的臉色頗為難看。
身為警察,多年來大大小小的悲劇現場見過不少,可心中的觸動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減弱,就像傷痛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完全抹滅一般。
“人呢?你不是說人在衣櫃裏嗎?”
陳警官的思緒被響在耳畔的冷冽嗓音所打斷,抬眼正見高城陰沉著臉質問毛頭小子,他的身後,破舊的衣櫃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毛頭小子連忙上前,半個身子探進衣櫃裏也不知道在找什麼,半晌之後他才倏然磕磕巴巴道:“這、這,這衣櫃裏是設計了夾層的,可是開關好像壞了了,大小姐她、她怕是還鎖在裏頭沒出來!”
高城的臉色隨之變了變。
?
而事實上,許娉婷確實還被鎖在裏頭。
那小子將她的手綁在床上時,暗中打了個很巧妙的結。在給她的眼睛蒙上黑布的同一時刻,他輕聲對她吐出了“衣櫃”兩個字。
本就覺得那小子的目光有異,在聽到他臨走前的提示後,許娉婷的念頭更是大動。待人離開小屋走遠後,她試圖動了動,果然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許娉婷估摸著毛頭小子的意思可能是讓她暫時先躲在衣櫃裏,雖然事後被發現的危險性極高,但如果就此單槍匹馬地硬碰硬,以她目前的體力和處境,亦是十分不利。再三思量之下,她決定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