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雪把杯子遞給百無聊賴的那隻手，又注視著微微揚起的嘴角，眼裏的情緒有些深，讀不懂參不透。
熾楓的手觸到杯子，卻不再摩挲了，好似發現了什麼，一陣寂靜。周瑞雪修長的手指卻輕輕地在自己的琉璃茶杯上摩挲著，如同熾楓原先那樣。斜陽西下，二人的剪影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地上。微風輕拂，挑起熾楓額頭兩邊故意不歸宿的發絲。
許久之後，熾楓站起身來，對周瑞雪道：“天黑了嗎？”
周瑞雪也站起來，此時他才注意到，三年前那個隻及自己腰的女孩已經長到自己的胸膛了，微微笑笑：“還沒有，你要作何？”
“扶我到窗邊可以嗎？”熾楓感覺到周瑞雪就站在身側，於是轉過身來，仰著頭對周瑞雪說著。
聽月樓的每一層都是以閣樓的形式建造，切成八麵，任何一麵都是窗戶，若是圍著閣樓窗戶走便可以看到城裏任何一個方向的景色。
周瑞雪看著熾楓仰起的臉，略略一笑，便執起熾楓的手。熾楓有些吃驚，剛剛上樓周瑞雪也是扶著自己，也沒有執手。可周瑞雪隻是執著熾楓的手，將熾楓帶到窗邊。熾楓才消下疑惑，扶著比牽著麻煩多了，許是周瑞雪懶得麻煩。
風不大，熾楓很是享受：“太陽還刺眼嗎？”
周瑞雪沒有回答，熾楓卻感覺到他在動自己遮眼睛的絲帶。熾楓微微抬手想要阻止，略略一思索又放下手去，就在放手的一瞬間，絲帶卻慢慢脫離自己的臉龐。
熾楓的眼依舊看不清楚，昏黃的陽光也傷不了眼睛，熾楓向身旁的男子看了一眼，隻依稀辨認出男子比三年前又高了，其餘什麼也看不清楚。
周瑞雪輕笑出聲：“可看清楚了？”“還是看不清楚，但是三年前師兄是何等地風華絕代，熾楓可是記著的。”唇畔的笑意有些調皮。不過三年前第一眼見他時，他雖不是絕色，卻風華逼人是真的。
“我倒不知若凰竟然如此會說話，奉承至此，謹之不敢受。”
熾楓又不說話了，周瑞雪與自己說話不過就是老夫子一般打太極，何必呢？這樣的人要讓他從語言中露出馬腳，怕是在癡人說夢。
熾楓感覺光暗了，但熾楓並沒有離開窗邊的意思，隻是吹著夜風。熾楓感覺身邊的人離開了，也未同自己打招呼，熾楓也不問，依舊呆呆的站在窗邊。
不深不淺的腳步聲停下了，有人撥動了琴弦，琴聲高高低低，婉轉動人。琴聲初識，平平淡淡毫無特色，如同白水，無需品味。琴聲漸漸婉轉幽若，如同情愫漸生。熾楓聽到此處，笑意顯在眼角。琴弦被急速撥動著，如同爭吵，場麵激烈。熾楓皺著眉，細細聽著。“錚”地一聲，又漸漸歸於清幽寂靜，直至消逝。
聽完後，熾楓鼓起了掌：“好故事！”
腳步聲漸近了，又是熟悉的味道充盈著熾楓的鼻尖。熾楓微微一笑：“謹之還好這等雅事？”
來者輕笑出聲：“可比得上月中女神的歌聲？”
“月中女神何曾有聲，隻不過是凡人癡妄罷了。”熾楓微笑道。
“此曲我創，還未取名，熾楓可取之？”周瑞雪又執起熾楓的手，將熾楓帶回原先的座位。
熾楓偏頭挑眉，思索了一會兒，道：“就叫燈火闌珊，如何？”
“為何？”周瑞雪撥了撥桌上的燈花，柔和的光恰恰打在少女的臉上。
“有人雲‘縱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知何故，隻覺此曲此詞甚和！”
“本是如此，曲至最後，便是尋佳人，若凰是知音啊！”周瑞雪不知從哪裏拿出一件披風蓋在熾楓背上。
熾楓笑笑，不作回答。周瑞雪的知音，她哪裏當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