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楓的眼睛還是未好完,眼睛看的東西還是很模糊,總是隻有一個大體輪廓。熾楓今日便要出門,未免陽光灼傷了眼睛,隻好用一條黑絲帶將眼睛蒙住,讓綠籬一路扶著。
“主子,聽月樓到了。”綠籬道。
熾楓點點頭,輕聲道:“帶我上十樓。”
綠籬皺了皺眉,熾楓眼瞎,上十樓很不容易,但是她並未出聲,隻是扶著熾楓向前走著。剛上一樓,就有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擋在麵前,柔和的臉上淡淡地微笑著,輕聲開口:“綠籬且退下,讓我帶她上去吧。”
綠籬盯著眼前眼前的俊美柔和的男子,暗自猜測他就是主子信中所拜托的“謹之”。還未開口,熾楓便對她微笑道:“先回去吧,替我守著鴻漸。”綠籬看了一眼身邊的熾楓後,快速下樓了。
周瑞雪扶著熾楓,帶熾楓向上走。二人一直無話,周瑞雪帶著熾楓爬樓梯爬的很慢,每一步都很穩當。等熾楓爬到了十樓上的時候,熾楓猶不覺累。但錯覺到剛剛爬樓,已是走過了一生一世一般。
周瑞雪將熾楓扶在桌旁坐下,自己又坐在熾楓身邊,慢慢道:“你何以識得我?”聲音如同一壺溫茶流進熾楓的耳朵裏。
熾楓淡笑道:“就算聲音變了,就算我看不見了,可是我記得師兄身上的味道。”
周瑞雪喔了一聲,卻又回想起原來是那次見她時,自己輕點了她的眉心,她就記住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於是勾勾唇角,笑道:“你且說說是何味道?”
熾楓但笑不語隻是伸出手,向桌子中間摸索著。周瑞雪連忙取過琉璃杯子,給熾楓倒了一杯上好的“月淚”。“月淚”是聽月樓特有的茶,聽說是十年一采,外麵的人是喝不到的。
周瑞雪剛剛倒好茶,修長的手指端著特製的小茶杯頓了一下,嘴角再次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把茶杯放在熾楓手旁,語:“熾楓知道這茶?”
“這‘月淚’香而不濃,反而是一種渾厚溫柔,我有幸喝過師傅帶回來的‘月淚’一次。”熾楓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滴,古人雲:茶要品。
周瑞雪以前常常在山上泡製“月淚”,所以袖子上都留有“月淚”特有的味道,下山以來,自己也常常從聽月樓取“月淚”回去自己泡製,久而久之自己袖子上都留有“月淚”的味道,隻可惜自己天天喝卻不知自己的袖子早已沾染上了“月淚”的味道。反而,熾楓隻喝過一次,卻記住了這個味道。
熾楓隻感覺自己麵前有人,離自己好近好近,但是自己又不好開口,若是開口問起,尷尬就不好了。隻好淡定地再抿了一口茶。
不知過了多久,麵前的壓迫感終於消失了。熾楓暗吐一口氣。又聽周瑞雪道:“若凰,你可知這“聽月樓”的名字是怎樣來的?”
熾楓正端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又接著輕輕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麵。她剛剛的確驚訝了一下,若凰是自己的小字,從來沒有人喚過,她想過千百種周瑞雪叫自己的方式,甚至連“師妹”這種稱呼都有想過,就是沒有料到他會喚自己的小字。
周瑞雪自然注意到了熾楓的手剛剛頓了一下,但也隻是自顧自輕挑眉毛,等待著熾楓的回答。
熾楓想了一下,手指摩挲著裝著“月淚”的茶杯,靜靜道:“聽說是因為這聽月樓是青陽最高的樓,可以聽見月亮裏麵月神的歌聲。”
周瑞雪一直盯著熾楓的手指,淡笑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熾楓的手指不在摩挲茶杯,微微偏頭詢問周瑞雪:“何為其二?”
周瑞雪取過熾楓的杯子,緩緩添上茶:“聽說一百年前有一位叫做‘奔月’的美人擅長唱歌,她的追求者中的一個非常富有,那個富家公子眼睛也看不見,但是卻建了這聽月樓送給她,每日他都會爬十層樓上來聽奔月唱歌。”
熾楓手裏失去杯子,手指隻得輕輕摩挲著上好的檀木桌麵:“那一定是個非常動人的故事。“熾楓嘴角微微揚起,好像春天裏一絲溫溫的陽光掃在剛剛發芽的柳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