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皓痕毫無底氣的移開目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那一眼帶來的陰影,揮之不去,那份愛慕之情,漸漸被恐懼衝散。
這場對峙,澹台皓痕輸了個徹徹底底,青葛部落,猶如神邸般的澹台首領,原來,也是個分外惜命的,遇上瘋狂的沐千尋,他亦無力招架。
澹台皓痕設下的接風宴,被沐千尋攪了個天翻地覆,就此,不歡而散。
次日,三人再聚,心平氣和的談論,澹台皓痕的目光,終是褪去了狂熱,多了幾分淡漠疏離。
平白折騰了這麼久,澹台皓痕所謂的,這場交易的目的,卻是匪夷所思,沐千尋隻覺得,難以置信。
她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將這殘敗的部落要了去,或是還有什麼厚顏無恥的條件也說不定,可,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澹台皓痕隻是要沐千尋承諾,待到戰事停後,不為難澹台部落,給澹台部落留一條活路。
至於他自己,自知罪孽深重,觸怒了沐千尋,事後,任憑沐千尋處置,好保全沐千尋的顏麵,也算是為澹台部落尋個不出兵的開脫。
畢竟,澹台部落不願出兵,於情於理,都是有失妥當,事後,定會遭來詬病,這個過失,澹台皓痕願一力承擔。
除了荒謬,還是荒謬,沐千尋從未想過,會對澹台部落做什麼,澹台皓痕卻是自以為是的,大動幹戈。
究其根本,千錯萬錯,皆是澹台皓痕一人的錯,跟赫連銳絕勾結,殘害慕宥宸,算計淺言,事事,澹台部落都不必牽涉其中。
隻要澹台皓痕不主動發難,她又何必殃及,她苦苦操持著這場戰爭,為的,不正是百姓免受戰亂嗎,又為何會反手絞殺澹台部落?
似乎,隻是一場實實在在的誤會罷了,是澹台皓痕瞧著赫連銳絕的下場,難以自持了。
說過撂過,隻要慕皓然無虞,沐千尋也不想平添殺孽,可若澹台皓痕還備著什麼花樣等著她,傷了慕皓然一根汗毛,她決不輕饒!
赫連銳絕殺得,宣王宮屠得,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得的?就算澹台皓痕是修羅惡鬼,她都隻會比他更狠!
依照澹台皓痕之意,立了字據,瞧澹台皓痕的做派,倒像是真的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一心護著部落的模樣,另沐千尋不禁有幾分動容。
卻是再不敢輕信,澹台皓痕的城府,相較赫連銳絕,差不了幾分,都是陰險狡詐之輩,萬不可疏忽。
澹台皓痕倒沒有拖延之勢,知沐千尋的急迫,不然也不會這麼快追來,不分青紅皂白的要他的性命,遂爽快的帶沐千尋去見了慕皓然。
踏在竹園的長廊,拐個彎,便是慕皓然的屋舍,澹台皓痕不由得蹙眉,慕皓然自打被劫到他身邊之後,日夜啼哭不止,今日,倒是異常的安分。
越是靠近,就越是反常,澹台皓痕派去守門的兩名侍衛,皆是不見了蹤影,二人皆是他的心腹,為了提防沐千尋的人摸混,亦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難不成是二人同時開小差,再者,就算慕皓然哭鬧的累了,奶娘傭人,也不該這般寂靜。
這情形,似乎不怎麼對勁,匆忙的加快了步伐,瞧著半掩的屋門,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澹台皓痕身形猛地一僵。
先沐千尋一步,衝入屋內,望著屋中橫七豎八慘死的奶娘、嬤嬤,目光呆滯,手足無措。
事情,好似脫離他的控製了,慕皓然怎會突然不知所蹤,他這部落,當真是要亡了嗎……
沐千尋含著淚,裏裏外外,翻箱倒櫃的找,明知是出了事,可再度激動起來的神誌,卻是支配著她,發狂的尋找。
“澹台皓痕!皓然呢!你再不將他交出來,我現在就殺了你!”
哽咽著,目露凶光的瞪著澹台皓痕,慕宥宸擋在她身前,生怕沐千尋一個失控,會再度對澹台皓痕出手。
澹台皓痕麵色難堪的移步,將桌上的信紙用力的揉成一團,垂首:
“被……被皓月帶走了,我,這就把他找回來。”
“澹台皓月!你們兄妹倆究竟要怎麼樣!皓然哪裏得罪你們了,他還是個孩子!”
沐千尋腦海中轟的一片空白,聽著慕宥宸質問澹台皓痕,隻覺著心中頓頓的痛,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麵色,一片慘白。
落到澹台皓月手中,豈不是比落在澹台皓痕手中更可怕,那個女人的心腸何等歹毒,沐千尋豈能不知,不然,赫連妙晨,怎會視她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