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大會下(2 / 2)

“姑娘既然擅模仿,那麼,把剛才的曲子再彈一遍,若真有幾分相似,不如由琉韻做主,讓你留在醉花緣如何?”嫣然如花的唇微動,吐出的聲音一如琴音般雅致,卻瞬間在寂靜的大堂內如投下一陣巨雷般讓台下轟然作響。

居然是讓她模仿景風琉韻的曲子!

暫且不說景風琉韻琴藝超絕,早已達到登峰造極之界,他剛剛彈的曲子更是聞所未聞,顯然又是一支他自己所做之新曲。

僅聽一遍要記住曲子便已難於登天,更別說還要彈出與他相似的境界。

這……怎麼可能!

蘇槿微微抬頭,在她依舊平靜無波的目光裏,那個錦繡王朝傳奇般的男子正用一種近乎輕蔑的微笑靜靜注視著她。

即使如此,蘇槿仍然覺得那張臉無論是在今生,還是前世,都是她看過的,最美的一張臉。

有一瞬間,蘇槿覺得,自己的心幾乎是疼的。

舒蝶遠遠地立在門口,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癡癡迷迷地望向樓上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的時候,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那個青衣的女子。

彼時,女子的目光沉靜無波,卻仍有一絲淡淡地不易覺察地痛楚流瀉而出。

她那樣靜立在那裏,仿佛望了他千年!等了他千年!

“大概是……在等人吧。”不知為何,舒蝶忽然想起在台上,自己問她時,那個女子這般回答。

舒蝶的心突地一跳,她忽然覺得,也許她等的,正是樓上那個男子!夜涼如水。

白日裏熱鬧繁華的街道此刻像是被人施了魔法,沉浸在一種詭秘的靜謐裏,月光如水銀般密密砸下,把大地染成一片蒼白。

在那片蒼白裏,一位老嫗提著照明的燈籠跌跌撞撞地走在長長地巷道上,蹣跚的步履在燈影下如同鬼魅般搖搖晃晃。

蘇家後門“吱”地一聲打開,那老婆子迅速竄了進去,滿頭大汗地奔向二夫人的院落。

“夫人。。。。。。夫人。。。。。。”

“嬤嬤,怎麼樣了。”屋子裏的二夫人亦是一臉焦急,還未等那嬤嬤歇一口氣,便拉了她的袖子急急詢問。

“沒。。。。。沒。。。。。。小姐沒。。。。。。沒被選上。”因為跑得過急,老婦說得上氣不接下氣。

二夫人的臉色瞬間慘白!

怎麼可能?

那個丫頭不是一直。。。。。。

“可是。。。。。。可是小姐成了琉韻公子的藝人,由琉韻公子親自教導。”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的老婦立即補充道。

二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扶著身旁累得滿頭大汗的嬤嬤坐下,燭光下,她的眼睛因為嬤嬤後麵的話語變得溫柔而明亮。

“嬤嬤辛苦了,先歇歇,喝口茶。”她親自捧了茶給麵前的老婦。

嬤嬤接過,抿了一口,這才又繼續道:“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真是沒看過小姐這般的奇人。沒想到小姐平日裏寡言少語看起來跟少爺沒什麼兩樣,居然可以又那樣多的花樣,您是沒看到呀,小姐今日可算是出盡了風頭,又是刺繡又是畫畫的,直看得人目瞪口呆。最後,”說道這兒,嬤嬤眼裏寫滿驚歎“最後小姐還把琉韻公子彈過一遍的曲子絲毫不差的彈了出來,真真是奇了。”

二夫人滿意地笑起來:“那丫頭平日裏總是藏著掖著,若不逼她,恐怕現在都還更咱們裝呢!嬤嬤,這幾日真是辛苦你了,還陪我做了一場好戲。”

“夫人哪兒的話,我跟了您一輩子,從小看著小姐長大,隻有您跟小姐好了,嬤嬤我才可以放心。隻是夫人,您這樣為了逼小姐把她往那種地方推,我真怕。。。。。。哎!”說道這兒,老婦歎了口氣。

二夫人卻寬慰般拍了拍嬤嬤的肩,眼底的笑意越發濃鬱,她一張臉本就塗脂抹粉地格外厚重,此刻映在朦朦朧朧的燭光裏竟顯猙獰

“嬤嬤,眼看著那個賤人的孩子就要做皇後了,您讓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那個女人以為害死了我的芙兒就可以讓自己的女兒登上後位嗎!哼!做夢,我還有槿兒呢!”說到此處,她竟有些恍恍惚惚,仿佛已經看見自己的女兒站在了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

有風吹進來,她被倒映在牆上的影子隨著燭光微微晃動著,年邁的嬤嬤用餘光瞥了眼,那影子似猛獸般猙獰著想要朝她撲過來,嬤嬤硬生生打了個寒戰,此刻才驚覺,這月光真真是冷到了心裏。

“這隻是第一步呢,槿兒,娘一定會讓你像當年你姐姐那樣,站在你們本該站立的位置。”

二夫人的聲音溫柔中帶著嗜血般的甜膩。

一時間,兩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緒裏,誰都沒有發現一縷月光被房頂上本該在那兒的瓦片掩上,再也無法照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