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大會下(1 / 2)

品花大會下

寬敞明亮的大堂如一鍋炸開的沸水般鬧騰。

粉衣墨發的舒蝶並未下台,她筆直地站在搭建地分外華麗的舞台上,用一種疑惑而驚訝地目光近乎肆意地注視著對麵的女子。

自從蘇槿讓大家嚐過糕點後,便再沒說過一句話。她隻是靜靜地低著頭,額前垂下的劉海掩住了清秀麵容上的所有表情,從舒蝶的角度看去,隻看得見她白皙得幾乎透明的下顎以及脖頸間彎出的優美弧線。

“你到底在做什麼?”不知是出於對同類的憐惜抑或其他,舒蝶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大概是。。。。。。在等人吧。”蘇槿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若不是看見她微微翕動的嘴唇,舒蝶幾乎以為傳入自己的耳朵的聲響不過是幻覺。

然後,在說完那句話後,舒蝶驚訝地看見對麵女子唇角拉開的是一抹在苦笑時才有的弧度。

等。。。。。。人?

“請大家靜一靜!”

還未等舒蝶細細體會對麵女子話中意思,醉花緣負責此次花女選舉的冷主事已從後台緩緩走了出來。

她大概三十歲上下,但因保養的極好並無絲毫衰老的跡象,一身紫色華服上繡有大朵用金線勾繪的牡丹,烏黑的發髻間斜插著一支金簪,貴氣十足,她高高地站在舞台上,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任舒蝶平日再囂張、灑脫,見了這位主事,也隻能恭恭敬敬地行禮。

“你先下去吧。”冷主事並不看她,隻麵無表情地吩咐道。

“是。”舒蝶應聲,最後看了一眼台上的蘇槿,此刻,她已抬了頭,靜靜打量著麵前的主事。

原來等的是主事。舒蝶暗想,隨後便退了下去。

大堂因為這位主事的到來瞬間安靜,常到醉花緣的客人都知道眼前的這位主事可算作是醉花緣半個主人,因為幕後老板幾乎從未露麵,醉花緣大大小小的事都有麵前的主事處理,是以醉花緣的貴客都要給她幾分薄麵。

“我想大家現在都很好奇,蘇姑娘你到底是想做什麼呢?若是想挑戰三位花女大可不必如此一味的模仿吧。若不是為了挑戰花女而來,那麼蘇姑娘,我醉花緣的一年一度的花女選舉還不至於淪落到要造你這般戲耍。”

說道最後主事的臉色已冷了下來。話語間聽得出絲絲濃濃的火藥味兒,她冷冷地盯著麵前的女子,似乎隻要她不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那麼下一刻她將要她付出她所不能想象的沉重代價。

出人意料的是,在那樣強大的氣場下身旁的女子並未露出一絲懼意,她隻微微揚了揚嘴角,淡淡道:“主事嚴重了,蘇槿雖不是來挑戰花女的,但目的一樣,自然是來選花女的。”

額。。。。。。這有區別麼?

台下的客人詫異的相互望了望,似乎都沒聽懂青衣女子話語的意思。就連錦衣華服的主事那雙冷若冰霜的眸子也不禁染上了一絲疑惑。

蘇槿見眾人似乎都未明白過來,繼續解釋道:“我記得在花女選舉的規矩裏,是隻要有一項獨一無二的才能便可成為醉花緣的花女吧,並不是一定要向現有的花女挑戰才行,既然如此,那麼主事認為模仿算不算是一項特殊的才能呢。”

她的聲音低低地,輕輕地飄蕩在偌大的大廳裏,仿佛一絲風拂過耳邊,在這樣的氣氛裏竟然有了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這個。。。。。。”一向行事果斷的主事也愣在了那裏,一時間不知應作何決斷。

她的話不無道理,能同時把醉花緣三位花女的絕技模仿出來,並且幾乎到了原主人都難分真假的地步,也實在是世間少有。

可是。。。。。。

正當主事猶豫不決之際,忽聞“叮”地一聲,琴弦被人撥動的聲響從樓上正對舞台的一間包廂內悠悠傳出。

那古箏聲由低至高,似遠似近,琴聲幽暗清雅,若春日初融的清冽冬雪淙淙流過,又仿佛沐浴在月下銀光,晚涼浸骨。

這般幽咽動人的琴聲是。。。。。。

景風琉韻!

客人們驚訝地似要爆出尖叫聲,但誰都不忍錯過這幾月來久不曾聞的仙音,隻得硬生生止住了舌尖的尖叫,屏息靜氣,細細聆聽。

一時間,大堂內靜若寒蟬,隻餘悠揚的琴音流水般傾瀉一室。名貴的古琴上優雅舞動的手指在撥完最後一個音符時靜靜停下,於是,大堂內的琴音亦戛然而止。

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裏靜謐得仿佛能夠聽到彼此間的心跳聲。

而那把古琴的主人似乎還在享受著琴音最後的餘韻,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纖長的睫毛下那雙可以令人醉生夢死的眸子輕合著,一眨不眨,隻嘴角微微上揚的嘲諷弧度泄露出主人的一絲心緒。

然後,在相當長一段靜謐得時間過後,那個一襲紅袍的男子款款踱步而出。眉目容華,唇畔風流,他站於遠處,宛然一株妖嬈嫵媚的海棠,直看得樓下的人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