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龍骨,抽龍筋。
薑無羨猶如窒息般被剝奪了聲音,他痛苦的張大嘴巴,口吐猩紅,雙眼無神,整個人宛若一灘爛泥般倒在血泊之中,微微抽搐,慘不忍睹。
他的筋骨被丟棄到一旁,任由雷法侵蝕。
忽然,沙場硝煙緩緩退散,儒將化作流光一閃即逝。
劍氣洞天恢複原狀。
閻遂良胸膛之間的“關,敕,令”三個篆字已經悄無聲息的褪去,他氣機下跌,重回十一境。
在旁固本培元的高挑漢子見狀,站起身子來,禦劍而行,他望著血泊中的英俊男子,輕輕說道;“薑無羨,如今的天地容不下你,伏法吧,別再修補肉身筋骨了,為時已晚,何苦來哉。”
果不其然,薑無羨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之中,可他的背脊椎骨以及筋脈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生長,生骨生肉。
“薑無羨,你若神魂不散,自行消道,我們暫時的確無法徹底誅殺你。”從來寡言少語的莊稼漢肅穆道;“可我閻遂良保證,在此之前,你將永是這副血骨森森的淒慘模樣,你大可繼續生筋生骨,我就繼續做淩遲的行刑者,不斷打碎你的龍骨,拔斷你的筋脈……直到你徹底魂飛魄散。”
薑無羨氣若遊絲,語氣卻依舊平淡,他斷斷續續道;“嗬嗬嗬嗬……天地容不下本神……咳咳,依本神看啊,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容不下本神,容不下戰國天下。”
“哦,對了,還有九重天仙庭,那些個自詡‘秩序’,統禦萬靈,高高在上的神仙們啊,他們也容不下本神……咳咳咳,他們自八千年前就視本神的家鄉為‘邪’,而你們才是那大義凜然的‘正’啊……”
薑無羨似乎低聲嗚咽,他嘶啞道;“自古正邪不兩立,你們皆以為本神的家鄉充滿了罪惡,本神的子民皆是窮凶惡極的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是以血腥殺戮為樂趣,早該死絕的惡魔!”
他喃喃道;“可你們又何曾想過,八千年前,那四位張口閉口‘眾生平等”的聖人,為何不出手掣肘本神的家鄉?你們又何曾想過,酆都天幕之上,那劍氣縱橫的訓文,‘春秋山河,絕不容許仇寇逾越雷池半步’這短短一列字,於本神的家鄉,本神的子民而言,有多刺眼嗎?你們又可曾想過,天下有三座,日月卻隻一對,這本就是禮樂崩壞,正邪兩麵的殘酷時代……”
閻遂良,魏莊默不作聲,緩緩走出雷法牢籠。
薑無羨竭盡全力咆哮道;“你們又可曾想過……如此對立,於本神而言,天上人間,萬物生靈,目光所至皆為仇寇!”
話音剛落,立身在青色斷崖之巔的陳水,忽然仰頭望向某處,如臨大敵。遠處的宋璽亦是怒目圓瞪,他重重掐訣,雷法牢籠瞬間凝實幾分,雷弧不斷躍動,劈裏啪啦爆響。
閻遂良和魏莊則一左一右站定牢籠兩側,一位擺出拳架,一位手持寶劍,如兩尊守門神將。
與此同時,劍氣洞天的盡頭,有位身披雪白狐裘的英俊男子,狐裘男子皮膚白皙勝雪,卻又透露著些病態的紅暈。
他優雅如帝王,不緊不慢,姍姍而來,行至半路時,他忽然雙膝跪地,輕輕磕頭。
他聲音很柔和,似春花秋水,卻又如梅雨季節的驚雷。
“魔尊薑漸離,叩見老祖宗。”
兩位帝王,相逢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