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夫子如此典型的放水,孟星河忍了。不過,接下來她在講《論語》的時候,還算對得起她夫子的稱號。給孟星河講的很仔細。
“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背對孟星河,夫子拿著她那本《論語》邊走邊道:“三戒,三畏,九思,是去年科考的考題。朝廷曆年科考的範圍都是為考察一個人的品行和學問,而當今聖上又是愛賢之人,從大唐開考以來,每次院試,都是從論語上麵選題讓考生作答,所以,此次科考,論語是你複習的最重要一門科目。”
“真的?”孟星河張大嘴巴問道。要是科考的題全部出自《論語》,那簡直就降低了複習的範圍。
“不確定。”夫子沒給孟星河好顏色道:“四書五經也是科考的重點,隻是還有月餘就要科考,你是沒有時間複習那麼多的書籍。亡羊補牢,都不可能了。”
孟星河點頭道:“那夫子明天還來嗎?”這個時候,先前和夫子所有不愉快都統統放下,科考才是大事,不要馬虎了。
忍了很久,夫子才憋出一個字:“來!”
孟星河一陣竊喜。追問道:“那晚上呢?”
“滾--”沒得商量,夫子直接賞給孟星河一個白眼。讓她晚上到一個男人屋子裏麵來,她還不至於那麼不知廉恥。
孟星河頓時臉沉。悶頭做著手中的筆記,不知不覺外麵漸漸暗了下來。
晚餐雲姨照常準備完畢,在孟星河房門處咳嗽一聲,裏麵正集中精神的二人同時望了眼,然後很自然的走出來用餐。
飯桌上,照常是風平浪靜。吃過之後,杜小姐也不好待在這裏,衝雲姨尷尬的笑了笑,就起身準備告辭。
“孟星河,送杜姑娘回去。”很少發話的雲姨,見孟星河正躺在椅子上養油膘。瞪了他一眼,道:“速去速回!”
孟星河伸了伸懶腰,見天色的確有些朦朧。雖然這裏是天子腳下,但杜小姐也算個百裏挑一的美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自己還真脫不了幹係。就充當一次護花使者,尾隨也行,順便看杜家在長安那裏,改日好登門造訪。所以。孟星河跟在杜小姐身後,尾隨而行。
二人走了不到百步,就走到了國子監理學館門前。這裏麵有杜小姐的廂房,她平常很少回家,所以大多時間都住在這裏。杜小姐回頭平淡道:“我到了?”
孟星河抬頭一望,卻是和文史館相隔不遠的理學館。他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回去了。”奶奶的,這麼近還要我送,早知道就不來了。
“哦。”夫子不冷不熱回答。已經走了進去。
孟星河本想離開的。但想到今日在理學館校場中,那個養馬的老者對他說過的話。反正都來了,何不去學習自己喜歡的役馬之術呢。
來到校場,那個專門養馬的馬廄邊,幾盞昏黃的燈火打著散漫的光線,照亮了周圍幾尺的距離。偶爾幾聲馬匹的嘶鳴響徹在空曠的校場之上,聽著就好比沙場中孤寂的風嘯聲鬼哭狼嚎。
在馬廄旁的一個茅草棚裏。用三支木棍架著一口漆黑的砂鍋,正在燒火做飯。一個穿著麻衣腰上結著粗繩的老頭,正坐在火堆邊,好像若有所思。挑起掛在茅草棚外的一張破麻布簾子,孟星河已經擠進那不足幾尺寬的草棚中,盤腿做了下來。
屋裏麵的情況很糟糕,幾乎用亂的一塌糊塗來形容。甚至連一張床都看不見,隻有幾捆茅草仍在地上,上麵有幾件麻布大衣,想必就是老頭的床。至於其他東西,孟星河還暫時沒有發現,可想而知老者的生活如何簡陋。
“你來了。”老頭看眼孟星河淡淡道。然後拿著碗,自顧在那砂鍋中舀食物,並好心問道:“要不要來一碗?”
“我吃過了。”孟星河笑道。當他看見老頭碗中那隻有青菜白水幾乎看不見糧食蹤影時,孟星河就恨自己剛才用晚餐的時候,浪費了幾粒糧食。
老者隻顧埋著頭吃飯,在他眼裏,別說是糧食,就連一點菜渣他都不願意浪費。吃完一碗,換第二碗。剛開始動手吃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對著一旁閑著無事的孟星河道:“出去,到旁邊水井處打來清水,把馬廄中所有的馬洗一遍身子,然後去遠處草垛,抱幾捆糧草來,再把外麵的柴全部劈了。”就像將軍命令士兵,老者說話不容別人有絲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