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拂曉之晨 第448章 離開京城的商隊(2 / 2)

城中的豪商大戶、官僚士紳天天酒宴不斷,但是街頭的平民和守城的兵丁卻麵有菜色,幾乎看不到城內百姓的笑臉。

努爾哈赤奪取沈陽之後,不但大興土木,還把女真各部遷移到此地,把沈陽當成了後金的都城。原本是大明遼東軍事要塞的沈陽,便成了後金第一要緊的大城。

女真人雖然同漢人雜居日久,但是身上的草莽胡氣尚未驅除。後金立國不久,明朝官場的惡習尚未傳染到女真親貴身上,因此沈陽城內的居民百姓,反而比明國境內的居民百姓看起來要生氣勃勃一些。

當然,這種生氣勃勃僅僅限於女真、蒙古和遼東其他民族。對於遼東漢人來說,他們還沒有從努爾哈赤晚年的屠戮中恢複過來。

繼承汗位的黃台吉,比起其父努爾哈赤,在治理地方上麵顯然更為出色。因此原本已經陷入蕭條的遼東,現在又開始慢慢恢複了生機。

對於範文程來說,沈陽城內浮現出來的這種活力,也是他背叛大明向黃台吉效忠最好的借口。

雖然建州女真沒有什麼底蘊,作為一個沒有出身來曆的野人部族,需要攀附昔日遼東女真一族的名聲來聚攏遼東各族人心。但是後金作為一個新建國家,它在開國初期爆發出來的那種朝氣和銳氣,自然不是垂暮期的大明所能比擬的。

但凡想要做些什麼事,不管未做之前看起來有多艱難,但最後都能一一完成。在外人看起來,簡直猶如天助,這便是最為吸引人心的朝銳之氣。

相比起大明官員之間的互相傾軋,明明握著一手好牌最後都能打出一個臭不可聞的結局,完全讓大明看起來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像範文程這樣的地方士紳,自然就會認為天命已經開始流轉了。

然而此次的關內之行,卻讓範文程看到了一處同現在的大明格格不入的城市。他完全不明白,一個對後金崛起束手無策的遲暮王朝,如何會出現像北京這樣充滿了無限生機的城市。

在這座大明的都城之中,傳聞中驕橫跋扈的勳貴豪門,還有形如仆役的京營軍士,他幾乎就沒有碰到過。

雖說京城是天子腳下,但是行走在街道上的京城百姓,那種毫無提防,一臉安心的神情,實在是範文程在關內外各處從未見到過的模樣。

即便是治安比從前好的多的沈陽,城中百姓也要時常耳聽八方,免得一不小心衝撞了某位貴人。

出則為軍,入則為民的女真親貴,對於衝撞了自己的普通百姓,賞一頓馬鞭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如果真要認真分辨起來,沈陽的活力更像是一種野性未馴,是一種無序而混亂的邊疆居民生活。而北京的活力,則完全是在約束之下的秩序生活。

除了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這些活力之外,更讓範文程感到驚訝的,便是京城在思想上的活躍。

燕京大學無疑是一個讓他又是痛恨又是難以忘懷的地方,在京城的這一個多月中,基本上隻要有時間他便會去大學中聽取那些奇談怪論。

雖然他每次聽到這些言論時,都會感覺心浮氣躁,胸口發悶,恨不得上去同這些學子們辯駁一番。不過限於他現在的身份,最終還是強自忍耐住了。

每次從大學返回住所,他便惡狠狠的想著,再不去這大學校園之內,聽這些烏七八糟的言論。

但是每每空閑下來,他便又不自覺的走到了大學校園之中,聽著那些完全迥異於孔孟之言的理論和思考。

這種東西方文化在學術思想上的激烈碰撞,讓範文程感覺自己的學問,似乎日日有所增益。

隻可惜,年前一大批燕京大學的學子離開了京城,使得後期校園之中的辯論大為遜色,讓範文程頗為遺憾。

不同於範文程對於京城的感想,範永鬥走出京城時頗有些憂心忡忡的感覺。雖然在他的努力下,終於銷出了一批人參和皮毛,但價格卻隻是平平而已。

剩下的一批貨物,隻能讓自己信任的掌櫃帶去南方進行銷售,而他則還要陪同範文程了解下從通州到山海關的道路。

如果皮毛和人參的生意並不能給範家商號帶來暴利,他便有些猶豫,是否要冒這麼大風險替後金刺探大明邊關的情報了。畢竟打聽這些情報,不僅風險極大,花的錢也同樣不是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