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笑了笑說道:“朕倒是有個方法,不過就是要讓福王叔父破點財了。”
鄭貴妃神色不變的問道:“陛下有什麼妙策,不如說來聽聽,也讓老身一解疑惑。”
朱由檢沉吟了會便說道:“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妙策,本朝以忠孝治天下,祖宗製度再大也大不過一個孝道。
昔日西晉李密上«陳情表»,而武帝哀其傷。朕以為,王叔不如請人仿«陳情表»之意而用之,請求入京侍奉皇祖鄭貴妃餘年,以顧全母子之情,此之謂出師有名矣。”
鄭貴妃的神色終於有了小小的激動,“如此這般,那些外朝文官們就會同意嗎?當初他們要求先皇放常洵出京就藩,可沒在意過孝道啊。”
看到鄭貴妃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之後,朱由檢的表情更為柔和了,他繼續平和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昔日皇祖尚在,皇考大統之位搖搖欲墜,所以不得不讓福王叔父之國。
而今帝位名分已固,皇祖鄭貴妃又年邁,王叔回京自然也就沒這麼大阻力了。
當然光光如此也還是不足的,要想天下士林輿論不至於一邊倒,福王叔父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應該收買天下人,讓天下百姓站在福王叔父的立場考慮問題。”
鄭貴妃臉色有些不自然了,她下意識的說道:“收買天下人,這要花費多少?你福王叔父出京就藩時,雖然先帝微有賞賜,但是常洵一向大手大腳慣了,這麼多年了也未必能剩下多少,陛下打算讓你叔父出多少?”
朱由檢毫不猶豫的張口說道:“自然是一半家產,福王叔父孝心感天動地,看到天下生民流離失所,願意拿出一半家產賑濟流民,以為皇祖鄭貴妃祈福。”
鄭貴妃看著眼前這個一臉溫和笑容的少年,委實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雖然從宮內的傳聞中知道,崇禎不是一個人畜無欺的少年,但是小小年紀的他,居然在自己麵前麵不改色的要福王拿出一半的家產,這也未免太…
鄭貴妃嘴張合了幾下,好不容易才調整了情緒說道:“陛下這麼說,是不是太過了些。就算常洵入京侍奉老身,也不是孤身一個,你王叔也是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的。
這京城百物騰貴,吃穿用度那樣不用花錢,拿出了一半家產之後,今後又要如何度日?老身反正也沒幾年盼頭了,何苦為了老身一人,而讓洵兒後半輩子無依無靠呢?”
對於鄭貴妃的負氣之言,朱由檢笑而不語。房間內安靜了一會之後,朱由檢才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自古以來,朕未聞有家私萬貫的帝王,帝王者以天下為家也。”
鄭貴妃敏感的追問了一句:“陛下說什麼?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由檢拍了拍袖子,眼睛看著自己的袖子說道:“皇考、皇兄先後離去後,朕常常想自己會不會,也會這麼突然而去了。
朕這麼走了到是沒什麼,但是這大明基業畢竟是祖宗奮戰流血所創立,朕不能不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考慮。
正所謂國有難,則立長君。我大明江山的歸屬,終不能讓一群外人來決定。宗室之內論血脈之近,終究還是福王叔父為最,朕不過是想為大明社稷留個保險,日後黃泉之下,也好不愧對列祖列宗。
不過如果皇祖鄭貴妃以為,福王叔父愛財貨更甚於大明的江山社稷,朕也隻好另擇宗室長輩…”
“不行。”鄭貴妃終於慌亂的打斷了崇禎的話語。看著被打斷話語的崇禎,抬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鄭貴妃咬了咬牙,橫下心不再有所顧忌的問道。
“老身是說,陛下青春正少,何必做此杞人憂天之思。若是陛下今後有了子嗣,倒時你王叔豈不是進退兩難?”
朱由檢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世上事哪能事事盡如人意的,昔日皇祖鄭貴妃若是早知道今日之結局,難道就不會在皇祖麵前爭奪帝位之歸屬了嗎?
天下事不過是盡人事而聽天命而已,朕是大明第十六位皇帝,這前十五任皇帝中,無子者也並非沒有。
朕能做的,不過是給福王叔父一個機會,但是福王叔父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那可不能讓朕來打包票了。
再說了,讓福王叔父拿出一半家產,就能買到一個確定的承諾,大明的江山未免也太廉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