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殿內寂靜一片,江楓燦燦一笑,退了回去,不由在心裏叫苦連天,這就叫做伴君如伴虎啊,主子心情不好,他能理解,可是就算在心疼慎妃,也不至於貶低他一向引以為傲的醫術吧?
記得華清宮替他撿回慎妃一命的時候,他可是對他的醫術大為讚揚的,這會子就因為個小小的病根,就心疼成這副模樣了,唉!又不是他把慎妃丟到雪地裏去的,冤有頭,債有主,該找誰找誰去唄,幹嘛又拿他開涮?真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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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驟雪初霽,冉冉升起的朝陽格外通紅,將晨曦微紅的輕柔光芒,籠罩在銀裝素裹的皇宮,如同給千裏冰封的瓊樓玉宇罩上了朦朧的絳紗一般,分外妖嬈,隻但可惜冬日的光熱太過薄弱,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坤寧宮的寢殿內,裝潢的華貴奢靡,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銷金熏爐徐徐冒著白煙,蘭麝氤氳,也唯有這種高貴昂貴的香,才配得起堂堂皇室,一國之母的身份。
紫銅搓金搓銀的蓮花更漏裏,水聲一滴一滴,如晴空後鬆針上消融的積雪一般,一聲聲悠遠.......
茗婉漸漸的從睡夢中轉醒,坐起來對著帷帳輕輕咳嗽一聲,立馬有宮人緩緩的拉開床幃,用金鉤掛起,隻見李玉領著一排宮人,端著一套描金的洗漱用具魚貫而入,伺候她梳洗更衣。
茗婉洗漱過後,雍容的張開雙臂,由兩名宮婢自覺的將一件大紅底子的粉紫縷金牡丹緞袍子給她穿上,外頭套上了件深紫色的交領貂皮小襖,襖上盤金蹙銀的繡著吉祥圖案,沉重華麗的彰顯出中宮皇後的高貴風範。
這就是她,納蘭茗婉,一個喜歡金玉纏頭,權勢傍身的女人,在這奢華的中宮裏,日複一日的揮霍消耗著世間最奢華名貴的東西。
待她一番穿戴齊整後,便被李玉扶到了金絲錦鯉鈕花的銅鏡台前,由梳頭的嬤嬤一邊在她發上抹著桂花油,一邊用鸞鳳和鳴雕飾的赤金梳子,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
茗婉從妝奩裏揀出一根沉甸甸的雲鬢花顏金步搖,在發間比了比又放下來,曼聲問道:“聽說昨晚昭陽殿可熱鬧了?”
李玉皺了皺眉,忍不住擔憂道:“皇上在昭陽殿忙活了一整夜,發了好大的火呢,把總管和十幾個小太監全都杖斃了,蘭婕妤這次恐怕也要遭殃,就連皇後娘娘,怕是......怕是也難逃牽連啊?”
茗婉撫著胸前一把散著的青絲,冷笑連連:“這事與本宮何幹?是本宮讓她罰跪慎貴人的嗎?還是本宮親口指使她去作踐昭陽殿了,本宮讓她好好‘關照’本宮的姐姐,難道還有錯嗎?是她自己心術不正,會錯了意思,為爭風吃醋動了歪心邪念,跟本宮可不相幹!就算皇上怪罪下來,頂了天兒,辦本宮一個治下不嚴的罪名,有什麼好怕的?”
李玉回過味兒來,一迭連附和道:“皇後娘娘真真是女中諸葛啊,您說的對,明明就是蘭婕妤自己心腸狠毒,會錯了皇後娘娘的美意,從而心生惡念做出來這種惡毒的事來,就算皇上要怪罪,也怪罪不到咱們坤寧宮的頭上。”
“隻可惜啊,本宮以為她是個螳螂,沒想到,竟是個蟬的命,黃雀餓的太久了,竟然也有看錯眼的時候。”茗婉哀聲歎道,自然不是在歎自己,而是在為將來即將枯萎的紅顏歎息,歎息命運總無常。
而就在這時,說曹操,曹操就到,隻見珍珠簾外跪著一個宮女,通報道:“啟稟皇後娘娘,蘭婕妤在外求見!”
“知道了,讓她進來吧!”茗婉不鹹不淡道,嘴角扯出一個譏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