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漢武帝‘咫尺長門鎖阿嬌’時,是怎樣的心態他不懂,也不知道把強行把她留在宮裏還有什麼意義,但是,他就是如此偏執的脾氣,情願把她囚禁在深宮雪藏一輩子,哪怕,什麼也不做都好,或則,他隻是單純的想留她在身邊,僅此而已!
可是,看著現在的她如此脆弱的伏在自己肩頭,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訴,讓文浩心中積聚成山愛恨忽然間山崩地裂,咫尺天涯的距離怎抵得過相依相偎的溫存纏綿?
此番重新抱她入懷後,一種失而複得的溫暖惆悵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如一滴滾燙的濃墨掉進清水裏,悠蕩翻滾間,已經渲染了一池寒潭。
美人淚,斷碎人腸,讓他瞬間湧起劇烈的憐惜,於是,心中輕輕一擲,也罷,他認輸!
身經百戰的他,從未有一仗打的這麼疲憊,也從來沒有哪一仗敗的這麼狼狽,像是個手下敗將般被這個小女人整的不知該如何才好了,既然美人如此多嬌,他雖然不算什麼英雄,但也情願就此為她折腰,希望能夠與她重修舊好。
哪怕,她心裏永遠有個位置是屬於白鵬飛的,他也甘心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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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得到口諭後,便很快的帶著一幹禦前伺候的宮人,跟隨秋桂趕到了昭陽殿 ,原本冷清的宮闕,就這樣在更深漏長的靜夜變得熱絡起來。宮婢忙進忙出,掌燈倒茶,伺候茗慎沐浴更衣,太監們也是跑前跑後,生火燒炭,煮粥煮茶,使得半年多不沾人氣的昭陽殿,一夕間仿若回到了從前。
一陣忙亂過後,昭陽殿中紅燭高燒,照的如同白晝,鎏金獸麵暖爐裏旺盛的燒著紅籮炭,烘的一室溫暖如春。
茗慎被熱水泡過的身子不再抽筋,人也頓時安靜了許多,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茜紅雲霏妝花緞織綢衣綢褲,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嶄新的大紅綢麵的錦鯉被褥,分外柔軟的溫暖,讓她的麵色青白逐漸褪去,泛起了淡淡的胭脂紅。
殿內則點了淡淡的安神香,旁邊的小銀挑子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文浩正麵色陰沉的坐在床邊,手裏拿著一條幹淨的麵巾,悉心的擦著茗慎半幹的長發,幾名禦醫包括江楓在內,全都屏息斂氣,恭敬地侍立一旁。
偶爾有人悄悄掀眼皮兒窺一眼,不禁心頭大駭,平日裏驕傲冷漠的皇上,居然肯屈尊親手照顧一個女子,看來這位慎貴人並非如傳言那般被棄若敝履,反而聖眷猶勝從前了!
唯有江楓見怪不怪,正在抿唇低笑,他就知道,隻要主子一見到慎妃這幅昏迷不醒的可憐模樣,那肯定是什麼架子麵子都全然不顧了。
虧得他之前喝醉了酒時,還揚言要和慎妃恩愛泯滅,義斷情絕呢?這會子反倒又捧在手心裏如珠如寶的嗬護著,這分明是要把之前的那些‘豪言壯語’全都給咽了回去啊,不得不佩服這慎妃真是好手段,能把他這麼一位驕傲霸道又蠻不講理的主,轄製的服服帖帖的。
“她怎麼樣了?”文浩頭也不抬的問道,依舊專心的擦拭著柔軟的發絲,心中擔憂過甚,又補充了一句:“不會留下什麼病根兒吧?”
聞此言,眾禦醫皆戰戰兢兢的不敢答話,唯有齊刷刷地看向江楓,投以可憐的目光求救。
江楓暗暗哀歎一聲,無奈的走出列,很是委婉的答道:“回皇上的話,慎貴人隻是傷了寒,並無其他大礙,皇上盡可放心,隻是皇上您也知道的,貴人的身子骨本就畏寒,又加上這半年的勞作耗損,恐怕往後要加倍保養了,至於病根......是肯定要留下的,但是,好在也不是什麼大的毛病,不過日後倘若偏逢雨雪天氣,貴人的骨骼都會隱隱作痛。”
“你的醫術,也不過爾爾!”文浩似是歎息的說道,臉色更加沉重,繼續埋頭整理用手梳理著茗慎淩亂的發絲,絲絲縷縷,像縈繞在他心頭的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