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慎低著頭緊緊咬著下唇,眼中淚水再度狂湧,一顆心仿佛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流風飛雪,咋咋地在漆黑的寒夜訴著悲茄!
就在她嚶嚶哭泣間,眼前空無一物的雪地上,忽掉下了一把青紙傘!
茗慎驀然抬頭,吃力的撐開眼皮,隻見魂牽夢犖的心上人赫然就在眼前,依舊是冷峻如冰的容顏,英挺的濃眉深鎖,深邃的雙眸裏閃爍著憐愛,但他卻繃緊了薄唇,驕傲的不肯剖白!
她的身子難以自持的巨顫,這相逢,唯恐身在夢中,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可張開了嘴後卻又突然哽咽難言,隻好狠狠咬住青紫的唇瓣,強烈抵製眼底洶湧外冒的淚花。
文浩目光深情的凝視著她,想起剛才她吃著白雪的那副淒慘模樣,別提有多痛側心扉了,而且此刻她的衣裳全被雨雪浸透,發髻散了下來,形容枯槁,憔悴且狼狽,不過才半年未見,慘白的臉竟然瘦的隻剩下一雙圓轉無光的大眼睛了……
文浩心疼一把將他抱在懷裏,令她整個人都裹進自己溫暖的墨狐大氅下,冷峻的臉上沾染了風雪與薄怒,溫熱薄唇滾燙地貼合在她凍紅耳垂,痛恨難禁咬牙道:“為了一個白鵬飛,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
茗慎綣在他懷中如一片顫抖如秋葉,委屈萬分的淚水隨著身體的顫動而簌簌落下,如同被風摧殘了一樹的梨花,灑滿了他的衣袖!可是,凍僵的嘴角卻仍在逞強:“士為知己者死,我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文浩憤怒的大聲嘶吼,震得茗慎耳朵一陣發麻,忽然見她抖得比風中柳條還劇烈,頓時驚得臉色刹白,忙將她從雪地裏橫抱而起,快步朝昭陽殿方向走去。
“此情本是長相守,可你既然無情,那我便休!”茗慎糊裏糊塗的仰起小臉,視線朦朧的望著文浩布滿驚痛震怒的容顏,目中眯縫成一道熱烈並著痛苦的光線。
“傻瓜!”文浩聲音沙啞的低歎,萬千憐惜之情湧上心頭,不由加快了前往昭陽殿去的腳步!
因為茗慎此刻麵色早已發青,嘴唇凍的發紫,雙頰那不自然的紅,像兩片火燒雲燒到了她的臉上。
而且她不是在顫抖,而是在痙攣,在抽筋!
若不是今夜他顧及她身子畏寒,實在狠不下心來,最終情不自禁的過來找她的話,她非得凍死在這冰天雪地的深夜裏不可!
何其幸哉,他到底來的還算及時,否則,可能真要抱憾終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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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浩踩著厚厚的積雪,心憂如焚的來到了昭陽殿門口,抬腳重重的踹著厚厚垂花門,怒火衝天的喊道:“開門,人都死哪去了,快開門.......”
“來了,來了!”秋桂一疊聲兒的應著,用手虛掩著半截蠟燭上的火苗兒,急步跑出來打開了大門!
茗慎今天這麼晚都沒回來,她本就擔心不已,此刻聽見了動靜,一顆懸掛的心總算踏實了幾分。可開門一看,沒想到來人竟然會是文浩,當場驚呆,連請安的禮數都忘了!
隨後,一眼看見文浩奄奄一息躺在文浩臂彎裏的茗慎,隻見她長發鬆亂的垂下,額前一縷發絲則濕漉漉地糊在臉頰上,麵色逐漸青白僵硬,頓時慌的滿眼淚光,聲音抖索的問道:“皇上,我........我家主子她........”
“別問了,快去燒壺烈酒拿來!”文浩皺著眉頭,沉聲命令,腳步匆忙地往殿內走去。
“是,是!”秋桂點頭應著,小心翼翼地嗬護著手裏的燭火,一路照著亮兒,打開了珍珠簾子,陪同他一起轉入寢殿的重重碧色鮫紗帷帳之內,繞過窗前的四扇楠木雲母琉璃屏風,將茗慎放在了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上。
雖然茗慎這半年過得缺吃少穿,形同冷宮生涯,但是昭陽殿內玉堂金馬的裝潢卻依舊華麗奢靡,沒有因為她的失寵,而失去原本的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