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居。
楚清剛來到聶雲居,就見一侍女察覺到她後想出聲請安,楚清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打擾正在忙碌的眾人後,親手清腳地走進了房內。
房內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難聞的中藥味一向是楚清的死穴,她不由得遮鼻皺眉,防止胸口的陣陣作嘔。
在旁跟隨的侍女察覺到楚清的不喜,提醒道:“王爺,現在要給聶雲公子喂藥換布抹藥膏,請王爺在外稍等一下。”
楚清這才正眼瞧了說話的侍女,見她眉清目秀,年約十七,也是個小美人胚子,就是表情冷淡點。侍女的衣服都分著不同的等級,她與如詩同樣的淡綠色侍女的裝扮,定是她的貼身侍女如畫了。
“好,本王在外等著。”
楚清瞥了一眼床上的男子,約十八十九的摸樣,此時的麵容慘白,麵頰消瘦,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看不出一點美感,倒像是隨時送命的摸樣。他整個額頭被白布纏繞,白布上鮮紅的血跡已經凝結,床邊的水盆裏已是汙水一片,地上到處灑落著沾著血跡的白布。
他緊閉著眼,貝齒緊抿著雙唇,正在昏迷的他似乎被夢魔所纏繞。
一旁的侍女拆下白布時,動作並不輕柔,“撕拉”一聲,把因為血跡而緊粘傷口的白布撕扯了下來。站在門口的楚清都聽得一清二楚,正在昏迷中的聶雲更是痛得鬆開了緊咬唇瓣的牙齒,不由□□出聲,在床上顫抖。她眉頭深鎖,卻未出言,隻是看到聶雲額頭那駭人的傷口時,差點驚呼出聲,為了忍住不得不緊抿雙唇。
聶雲究竟抱著多大的必死之心用頭撞牢門的。地牢為了關緊犯人,不讓他們逃脫,原本就是用了最好的玄鐵製造的。地牢長居底下,原就潮濕無比,陰氣逼人。沒病的人呆的久了也容易感染風寒,更何況這位以死相抗,失血過多,又許久發現的不會武的文弱公子呢。
楚清心中湧上了一陣愧疚。她二話不說地又踏進了房門,在侍者準備抬起聶雲的下顎,強硬給他灌藥時,一把把碗奪了過去。盛著中藥的湯碗因這一舉動灑掉了大半,冰冷的湯汁落在楚清的手上,讓她原本沉下去的雙眸更加寒氣逼人。
聶雲居的仆從們看著沉著臉的清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個個惶恐不安,噤若寒蟬。
更有甚者害怕地跪倒在地,乞求道:“清王饒命。奴們不是故意的。”
他們以為王爺不會來聶雲居了,以為王爺會讓聶雲公子自生自滅,他們更是因為要照顧個半死人,整日勞心勞累,早就沒了耐心,在他們眼裏,聶雲公子早已經不是主子了。給他換布、擦身一個時辰要好幾次,喂藥更是喂不進,總是從嘴角流出。
他們如此怠慢公子,強硬給他喂早已冰冷的藥汁,這一舉動竟然被王爺發現了,千死萬死都不足抵他們一死。
“滾!每人各領二十大板。”楚清冷聲喝道,惹得仆從一陣戰栗,隨後她把碗遞給如畫道:“把藥溫一溫。再找幾個信得過、手腳麻利的丫鬟來。”自己則扶起聶雲,放了一個枕頭在他背後,仔細研究了怎麼包紮為好。
聶雲額頭上的傷口近看更為嚇人。看樣子會留疤了,楚清惋惜地想。溫暖的手指沾了一些白色的藥膏輕觸著塗著傷口,惹得昏迷中的聶雲陣陣皺眉。
最後,一個婢女不忍楚清用白布把聶雲裹成一個粽子腦袋,怯生生地自薦自己才總算包好了聶雲額頭的傷勢。
藥已經熱好,聶雲卻怎麼也不鬆口,藥汁順著聶雲嘴角往下流淌,眼看一大半就要浪費了。
侍女們在一旁著急,生怕又惹王爺不快。
楚清卻勾了勾嘴角,似乎想明白了聶雲心中的結在哪。
她在聶雲耳邊惡毒低語道:“你是想用死來反抗我嗎?不是想殺我嗎?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醒了,就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不醒,不好意思,你將再也沒有機會殺我了,像我這樣的壞人會活得很久,而你卻死得早。”
“楚、清!”明明是在昏迷著,聶雲卻準確無比地吐出令他憤恨無比和咬牙切齒的話,他的聲音沙啞虛弱帶著滿滿的怨恨道:“我一定要,殺了你!”
楚清一怔,展眉一笑,笑中帶著淡淡的苦澀,“我等你。不過,你得確定你能活下來。”
聶雲又嘟囔了幾句,聲音太過輕微,即使靠得最近的楚清也沒有聽到。她無奈地笑了笑,定是些罵她的話。
倒是之後,聶雲很配合鬆開了口,把藥喝了下去。
可這時,剛才為聶雲包紮傷勢的婢女再次怯生生道:“王爺,聶雲公子的身體好燙。”
剛緩口氣想喝杯水的楚清不得不再次來到聶雲的床邊,她用手探了探聶雲臉頰的問題,滾燙的溫度讓她的手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