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麼？我坐在士兵的馬上，打量著這威儀磅礴的宮門，發出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冷笑：我既然還是來了，便來會會你吧。我暗暗告訴自己，此刻起，便要處處留心，時時在意，步步為營。
進宮後，原本浩浩蕩蕩的人馬卻隻剩八皇子、他貼身的小太監小靈子、兩個小宮女和我了。緊跟著八皇子往賢妃的寢宮趕去，我順道沿途打量著這氣派的皇宮。
皇宮的結構跟北京故宮極像，但顯然沒有故宮大；正殿倒做到了如故宮一樣的皇家大氣。一入後宮，風格極劇變化，碧池雅亭、柳葉鶯花，一派典雅的詩意。隻不過跟我遊覽的故宮後花園來說，還是少了些顏色精裝，稍遜了些風騷。想來是這個國家的曆史還不夠悠久吧。
步伐在錦粹宮門前停下，兩個宮女往兩邊站好，小靈子高喊一聲“八皇子到——”，宮前便有一小宮女走了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出來，朝八皇子行了禮，道：“請殿下隨奴婢來。”
八皇子點了點頭，領著我走了進去。
居堂高坐的是矜貴的女子，著一身高貴的紅色華衣，帶一種淡定的端莊，輕搖著扇子，一雙丹鳳眼淡淡地掃過我，停留在八皇子身上，一邊的侍立的宮女靜靜地捧著茶。想必是那賢妃娘娘了。我隻覺那雙鳳眼與二娘甚是相像。
“兒臣給母妃請安。”八皇子作勢俯下身去，我也忙跟著低頭跪下，“民女給賢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免了。”賢妃看向我，“這就是那個救你的民女？”
“是。”八皇子答著。
賢妃淡淡說：“好了，你先在外麵候著。”
“是，母妃。”八皇子恭敬地俯身向後退了幾步，才離開了大殿。
這就算完了？我愣是聽著他的消失的腳步聲，敢情這賢妃是在避開兒子單獨拷問我的？為什麼呢？
思索半天也沒個結果，正戲卻已開始。且聽賢妃不鹹不淡的聲音：“抬起頭來給本宮看看。”
我慢慢抬起頭，努力用仰慕的眼光望向賢妃。賢妃的目光與我交彙，犀利得似乎要把我看穿。我心裏“咯噔”一聲，心慌起來。跟她鬥眼神，我還沒那麼高超的演技和定力，我慌忙低下頭去。
“你叫什麼名字？”她又問，“家中又有何人？”
“民女名喚尋月。”我恭謙地回答著，低下嗓子，眼也不眨地用悲傷的語氣扯謊，“家中前些年走了火，去年弟弟也病逝了，如今——隻剩民女一人了。”
“……這麼說你是個孤兒？”她歎了口氣，也不知真信了沒有，“一個女兒家的，倒也可憐。”說罷又看了我兩眼，不知是不是在意指我臉上這張皮。
“謝娘娘垂憐……”我小心翼翼地答著。
她突然抬高了音調：“那日你救八皇子殿下時，可記得那群刺客的相貌特征？”
正主來了！我心裏想著，總說知道越多的人死得越快，便用惶恐的聲音答：“請娘娘恕罪！那日民女帶著殿下倉皇逃走，並未對刺客的相貌有所留心，如今更過了些日子，民女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誰知話方出，賢妃冷笑一聲，“你隻身一人倒無牽無掛，為了主子也無所謂項上人頭了？”
我暗歎不妙，莫不是她懷疑我救她兒子隻是一出戲？但話已出口，便隻好走一步算一步。
我誠惶地拜下身急道：“娘娘，民女是真的忘了！沒什麼主子不主子的。請娘娘恕罪啊！”
她聞言端詳著我。逃避她的目光，我低下頭去，努力讓身體表現得因害怕而顫抖。
末了她收回目光，微微闔上眼，許時，說道：“看來是本宮多疑了。瞧你也是個機靈的丫頭。一個女兒隻身一人在外也不容易，今後你便留在本宮身邊吧。”
我大驚失色，俯身一拜：“娘娘……”
“還不快謝恩！”未等我說完，那奉茶的宮女打斷我厲聲喝斥。
我被她這麼一嚇，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想了想，看來這賢妃打從一開始就懷疑我，度量著無論我說什麼，她也不會放我走。既然如此，我幹嗎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再次跪倒：“奴婢謝娘娘恩典！”
“下去吧——順帶把殿下叫進來。”賢妃道。
“是。”我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我果然，還是留在了這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