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淡側過頭,看向旁邊軟塌上靜若處子的睡美人。
熄了燈的內殿裏,隻有窗外的月光和星光幽幽的落進房間裏,迷蒙的光芒讓她本就精致如月神的側臉更添了一層繚繚仙氣。
嵐淡突然想到了白日裏她那孺子不可教也的畫麵,一向清冷的眼底漸漸地染上了幾分柔軟。
……
他慢慢的闔上眼,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溫然感漸漸升起。
……**……**……
第二日,天朗氣清。
窗外,融融陽光,細細白雪。
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縈繞身邊,還帶著幾分頗為擾人的陌生癢意,但卻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淡淡地包圍著自己,這是這麼多年來嵐淡從未有過的感覺。
安心,對他來說是多麼奢侈的東西……
癢意?嵐淡立即睜開眼,直接映入眼簾的便是枕在自己肩頭的滿頭柔軟勝綢的烏發。
他微微一怔,目光再往下是新月潔白精致的麵容,長長的睫羽覆蓋住了那雙空靈的琉璃眸,眼角處的睫尾卻勾出了一絲惑人的弧度,唇,不點而朱。
這樣一個安靜木訥的人兒,在沉睡時,竟多了一股惑人的妖氣,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卻莫名的和諧。
幾縷青絲調皮的跳動在她如玉的臉龐上,看來這便是剛剛作亂的罪魁禍首了。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從未有人可以與他這麼靠近,這麼自然,全然沒有平日對其他女子那般的排斥。
她的呼吸還近在咫尺。
這一刻,嵐淡垂放在床邊的手不知是該把她推開還是擁緊,看起來竟有幾分微微的無措。
僅一瞬,他便恢複慣常的冷然與從容。
空氣中傳來東籬的那特有陰柔恭敬的嗓音:“君上,可還上朝?”
嵐淡看了身上的新月一眼,而後淡淡地開口;“今日罷朝。”卻是用的密室傳音。
“是。”東籬進不得內室,可帝君既然密室傳音,想來也是因為那死皮賴臉的賊丫頭了。
……
嵐淡並不是很習慣與別人的親密接觸,正打算慢慢的抽回被那小東西壓在身下的手時,那人兒卻似有心電感應似的,慢慢的睜開了那雙澄清透亮的琉璃眸,剛剛睡醒的人兒眼中還帶著幾分氤氳的水氣,一頭如緞的青絲也有些微微的淩亂,卻無損她的絕麗清華。
那人兒卻勾著頭問了嵐淡一句:“授受,不親?”
意思雖然含糊不清,可嵐淡卻聽懂了,這小東西竟在質問他: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嵐淡氣急反笑,這人兒一大早爬上他的床來,如今竟還來質問他。他是不是該好好提醒一下她現在是在誰的床上。
“醒了,就起來。”嵐淡清淡的聲音才剛剛響起,與此同時……
“皇兄,你起來了沒有啊?我要進來了哦!”嵐輕那特有的微微翹起的尾音伴隨著大門被大力推開所發出來的鈍響一同傳了過來。
於是,當嵐輕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曖昧不清的畫麵,陽光靜好,一俊男一美女剛剛酣睡方醒後深情對望的模樣,嵐輕瞬間腦補了所有的情節。
而後把剛剛不小心露出的錯愕之情換了一個了然的表情,然後把已經跨進內殿的一條腿緩緩的收了回去,口中配合的給了一句;“你們繼續,我就是來宮裏散散步,哎呀,這宮裏的陽光就是好啊……”
最後自以為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還不忘把門給合上。
嵐輕退出門後,趴在門上還在回想著剛剛看到的畫麵,看來皇兄對那小美人兒是有幾分不同啊,竟肯讓她如斯親近,天知道過去二十三年裏他一直都以為嵐淡是天生的孤家寡人呢。
嘿嘿……這回有戲看咯!
嵐輕剛一轉過頭,就被東籬那張白如宮牆的麵無表情的臉嚇了一大跳,而後沒好氣地說“我說,東籬啊,你能不能別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後麵啊?
“是,王爺。"東籬斬釘截鐵地回道,而後壓低頭用一臉擔憂的表情問:“帝君他……?”
“放心,你們家帝君啊,好得很,很快就會有喜事了啊!”嵐輕笑得一臉善解人意。
“什麼?可那丫頭來曆不明的,竟敢對我家帝君下手,我就知道那賊丫頭沒藏好心……”東籬立刻驚得花容失色,臉上的粉簌簌的往下掉。
“我說東籬,你急什麼啊,你家帝君孤家寡人這麼些年了,好不容易有個人收了他,來曆不明算什麼,你可千萬不能阻止啊,除非你想讓你家帝君一直形單影隻。”嵐輕挖了挖耳朵,真受不了東籬這嗓音。
“走吧,走吧……”嵐輕一把拖起東籬往外走去。
好不容易鐵樹開了一回花,他這當弟弟的說什麼也不能讓人攪了這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