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不能對帝君的命令質疑,隻能用殺人的眼神對她千刀萬剮,否則他早就想提了這臭丫頭進刑司好好“伺候”了。
然這丫頭卻是個缺心眼的傻子,讓他如一拳打入棉花般,不得勁兒。
真是氣煞我也!
嵐淡倒是對這種情形不以為然,這幾日與她共處下來,對她怪異的作為倒是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無法理解一向不喜外人接近的自己,緣何會輕易地就讓她進了自己的身?
再者她的來曆連隱部都查不出來,就似突然間冒出來的一般。
這世上連隱部都查不出的人,目前隻她一人。若她不是渺小如草芥一般默默無聞,那便是來曆不凡深不可測。
僅憑她的容貌便可排除前者,擁有這等姿色之人怎可能無人注意,那她背後的勢力該是何等強大……
越嵐淡徑直走向窗邊那高高坐在桌案上的人兒,越走近那撕扯紙張的聲響越發清脆,也發刺得東籬火燒火燎的。
嵐淡已經近到她身前來,那人兒卻頭也不抬,依舊故我。
這該死的臭丫頭,竟敢對帝君不敬,真是……真是……氣死他了……
“下來吧,都撕了一早了,手不累?”嵐淡輕輕地問道。
那人兒似慢慢地想了一會,才慢慢地答道:“不……累。”然後又繼續低頭扯紙。
……
“東籬,可以傳膳了。”嵐淡直接轉過頭吩咐東籬傳午膳過來,果不其然,那人兒已幹脆利落地拋下之前的“玩具”,乖乖走了過來。
東籬一邊盡職地傳達嵐淡的要求,一邊憤恨地在心裏罵著新月,這臭丫頭,一聽到吃的就巴巴地下來了,真真是餓死鬼投胎,白瞎了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
其實不光是這臭丫頭在進膳時有要求,帝君用膳之時也有一個規矩,那便是準時,不可早一分,也不可遲一分。
曾有晚一刻者,那日呈膳的侍從及禦廚便被一並處死。
可如今離帝君規定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帝君竟也遷就那野丫頭。
帝君待人一向冷淡,甚至可以說是狠戾,何以對這丫頭如此親厚?
……**……**……
一張格外寬大精致的黃梨木長方雕龍嵌貝桌邊上,兩人各占據著一邊,各自麵前皆擺放著數十道栩栩如生、香氣逼人的精貴膳食,除此以外,整個殿堂卻沒有多餘的侍從。
嵐淡是因為不喜他人接近,而這位祖宗是別人也壓根侍候不了他,因為溝通實在是一大困難。
嵐淡慢條斯理地用著精細的菜肴,一舉一動間無聲地詮釋著禮儀二字的最高境界,同時也透漏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清雅。
而對麵的人兒則坐在她的私人定製的高座上,仍是一貫的慢動作,同時用那雙漆黑空曠的琉璃瞳專注地丈量著底下的“檢測品”,整個人皆透露著一種“我很忙”的氣息,似一種巡視自己領地的貓科動物。
看來她對這些菜品略感滿意,否則這些膳食隻怕早就成了一堆殘骸剩渣了,隻是這小東西也的確太暴力了一些。
看來得對她稍加“教導”,不然長此以往,怕是這粗暴的性子會變本加厲。
如今這時機倒是合適,玩樂盡興,酒足飯酣。
嵐淡略一思索後,緩緩的開口:“你是女子,可知?”
新月略抬起頭,看著嵐淡,一字一字的說:“女、子。”
“那女子不可太過粗暴,你可知?”
“粗暴?”新月通透的琉璃目閃過一抹痕跡,姑且稱它為迷惑吧。
“嗯,掀桌、毀書此類舉止均為粗暴,知不知?”嵐淡慢慢地循序漸進,步入正題。
“……”
“……”
隻見新月低頭呆坐在高座上,蹙著秀眉,想了許久,而後抬頭盯著嵐淡,一臉堅定地道:“不、知。”
不知?為何不知?難道是他問得不夠清晰?
嵐淡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專座上反思著是哪一步環節出了差錯,從未有過教導他人的經驗,不由得有些如墮雲霧中,不過他的學生也與常人有所差異。
“琴棋書畫,可喜?”也許可以用迂回之術,將她引到正軌上來。
“喜。”這次新月的回答尚算正常。
“那請人教學,可好?”
新月沒有回答,因為她直接用行動表明了她的答案。
她一把跳下高座,頭也不回地往書房去,留下嵐淡一人獨對空室。
嵐淡不由得唇角微微上揚,看來第一次當夫子並不順利,這小東西剛剛還回頭給了他一句;“書不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