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口氣有些驚訝:“歌兒,你在說什麼?”

夜輕歌的聲音像哭,又像笑:“知書說了,是你逼她和知禮對夢兒下的藥……”

影如霜大怒:“這賤婢竟敢汙蔑本宮!她在哪兒?將她叫過來,本宮要當麵跟她對質!”

她是讓知書和知禮對影如夢下藥沒錯,但每日兩三滴的微量,短期內對影如夢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損害,除非一口氣下了太多藥,懷孕的影如夢挺不住藥性……如果她知道影如夢已經懷有身孕,她一定不會采取這樣的手段。

怪的是,影如夢有了身孕為何不說?知書為何對影如夢一口氣下了那麼多藥?

夜輕歌緩緩地道:“她死了……自盡死的……”

知書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東窗事發以後,定會慘死,所以先自我了結,這樣,死得會痛快許多。

影如霜這下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讓她跟知書對質,知書在她麵前,絕對不敢供出她,她有的是辦法引導知書將黑鍋背到其他妃子身上,但是,知書死了,這下就無法對質了。

知禮也死了,同樣無法“證明”她的清白。

這事,也忒蹊蹺了,先是知禮莫名病亡,而後影如夢剛出了這樣的事,知書一供出她就自盡,讓她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現在,她要怎麼樣說服這個兒子?

這個兒子對影如夢的執著和癡情,她可是從小看到大的,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隻有影如夢能影響和動搖到這個兒子了。

夜輕歌見她遲遲不說話,心裏,更寒了兩分,聲音有些悲愴起來:“母親,你為何不解釋?”

影如霜的口氣,也哀傷起來:“我有必要解釋嗎?母親對你和夢兒的疼愛,你還不知道麼?母親為什麼要做這種深深傷害你的事情?你可知道,母親看著你現在這樣,心有多痛麼?”

夜輕歌的心,軟了一軟:“可是,你現在不喜歡夢兒了,還常常跟夢兒吵架……”

他相信母親不會害他,但是,母親就一定不會害夢兒麼?

影如霜苦笑:“不管我喜不喜歡如夢,她都是你最愛的女子,我若是傷了她,就是傷了你,我怎麼會去傷她?你還記得麼,你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如夢,就深深地愛上了她,而後,你就變了,不再抱怨,不再哭泣,很努力地磨練自己,隻為了將來能跟她廝守。母親也一直鼓勵你和支持你,為了成全你和如夢不遺餘力,你娶了如夢以後過得那麼幸福,母親怎會去毀了你的幸福?”

說到小時候的事情,夜輕歌頓時語塞。

小時候,他吃了多少苦,流過多少淚,母親最清楚了,而母親,為了這樣的他,又付出多少心血,他也是最清楚的了,這樣的母親,怎麼會傷他?

可是,除了母親,誰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影如霜知道他的想法,緩緩地道:“歌兒,你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孫兒,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孫兒就白白地被人害了,這件事兒,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你讓夢兒好好調養身體,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將凶手找出來,為我的孫兒討個說法。”

夜輕歌低頭,看著腳尖,又問了一句:“母親,真的不是你做的?”

影如霜斬釘截鐵:“不是。”

至少,她並沒有想要影如夢的命。

夜輕歌道:“為什麼知書說是你做的?”

影如霜道:“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想挑撥我們母子的關係,才指使知書這麼說的。”

夜輕歌:“……”

影如霜道:“你好好想想,如果對方真想取夢兒的性命,為什麼沒把如夢毒死?對方很可能隻是想要夢兒吃些苦頭,然後再嫁禍給我,沒想到夢兒卻懷了孩子,最終孩子遭了毒手。如果你懷疑和怨恨母親,正中凶手的下懷。”

夜輕歌過了半晌才道:“孩兒知道了,不會中圈套的……”

他始終背對著影如霜,影如霜看不清他的麵容。

在她再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夜輕歌又道:“母親,太醫說了,夢兒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這是謊話,但是,他就想再試探母親一次。

給夢兒看診的太醫已經被他殺了,太醫告訴他夢兒病情的時候,並沒有其他人在場,他撒這個謊,母親沒法求證。

影如霜心裏一怔,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卻還是裝出悲傷的口氣:“母親知道你難過,以後……其他妃子生了兒子,再過給夢兒就是了,你別太難過了……”

如夢不能生,那是最好的。

她感覺得出來,如夢已經不甘心再做一個安逸的貴婦,想要權力了,不能生的如夢,成不了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