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通緝(1 / 2)

每隔一天晚上,紅妝會用一把小刀,在夜九的指腹上劃一刀,給他放血。

每次放一小碗血。

放完之後,她給會夜九喂一大碗放了極品人參、紅棗、桂圓、紅豆、枸杞等補血補氣的補品,然後,煮一大鍋藥水,拿毛巾給他擦拭身體。

大夫說了,他血液裏的毒素太濃,若是不盡量淡化,他就算能保住這條命,也會成為一個廢人,所以,才給她出了一個“放血後補血”的法子,若是堅持下去,毒素會被稀釋,直至危害變小。

這種法子,可謂是不得已而為之,病人的身體要足夠強壯,才能撐得住不斷的放血,好在,夜九年輕,能捱得住身體上的痛苦。

身體上的痛苦?紅妝想哭。

早在很多年以前,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他,就生生地承受了長達四年的折磨,在紫辰宮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當她把他拉出地獄時,他幾乎不成人形了。

而現在,他又在鬼門關前徘徊,又承受著身體上的痛苦。

活著,隻是一種折磨,他總是這麼說,而他的磨難,何時才能是個頭?

她的眼淚,落在夜九的身體上,但夜九感覺不到,他幾乎沒有醒著的時候。

紅妝不知道,在被囚禁的那四年時間裏,夜九被夜輕歌當成試毒的對象,幽芒經常在他的身上嚐試各種毒物和毒藥,待他快死時,才會給他解毒,他一次次地被迫服毒,然後解毒,然後再服毒……於是,他的身體,也慢慢對毒藥產生了抗體。

幽芒總是纏在手腕上的那條小青蛇,雖然毒性強烈且無藥可解,但因為蛇太小,體內儲蓄的毒液有限,每天至多隻能咬三次,咬完之後要休息上幾天,才能產生新的毒素,而夜九被咬到的那次,幽芒為了以毒攻毒,已經讓那條小蛇咬過了自己,所以,那條小蛇體內的毒液已經十分稀少,加上夜九對毒物的抗性很強,從而逃過了這一劫。

都說夜九的命硬,確實如此,隻是,活著於他,早就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現在,他陷在昏迷之中,喃喃的,都是“紅妝”這兩個字。

他知道他快要死了,也知道紅妝就在他的身邊,他並不覺得痛苦。

他的手,在被一隻被溫暖的手握著,那是紅妝的手。

她總是在他最難的時候,陪著他,一直都是如此。

“紅妝,”他在夢裏囈語,“這麼多年,你過得好麼……”

她的聲音,又輕悄又溫柔:“開始的時候,不好,現在,慢慢地好了……”

“為什麼?”他問。

“因為,開始的時候,見不到你,後來,見到你了,就慢慢地好了……”

“這麼多年,你在哪裏?我找不到你……”

“你記住,我一直就在你的身邊,不曾離開……”

“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其實,你每天都能看到我。”

“真的?”

“真的。”

“可我為什麼看不到你呢……”

“你醒了,好好的,就能看到我了……”

……

紅刃端著宵夜進來,一眼就看到她和夜九在低聲說著什麼,聲音真的很低很低,簡直隻比呼吸大聲那麼一點點,她靠得再近,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她就奇怪了,他們真的是在對話嗎?

他們會是有所謂的心靈感應,不用聲音,也能進行交流?

“夫人,我煮了銀耳燕窩湯,你喝一碗吧。”

紅妝回過神來,對她微微一笑:“謝謝,來,咱們一起喝。”

紅刃邊喝邊看著她,她道:“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紅刃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很喜歡夜將軍?”

紅妝微微驚愕,而後淺淺一笑,眼裏滿是溫柔:“那當然,他是我的夫君啊。”

紅刃年少,尚不識兒女之情,隻當她是在入戲,暗暗佩服:梁先生果然厲害,因為她與將軍在扮演夫妻,就時時刻刻以“妻”的身份自居,就算這裏沒有外人,也還要演到底,自己該跟梁先生多多學習才是!

喝完宵夜之後,紅刃道:“夫人,你去歇息吧,今晚換我來照顧將軍好了。”

紅妝搖頭:“不用了,你去睡吧,你每天都要出去做很多事情,辛苦了,晚上要好好休息。我每天呆在家裏,無事可幹,輕鬆得很,晚上照顧老爺,也不累的。”

紅刃想想也是,便點頭:“那我去睡了。”

然後,她就去隔壁的房間歇息去了。

屋裏,安靜下來,紅妝走到床邊,坐下,凝視夜九一會,拿起一本書,輕輕地念起來。

她睡不著,她想跟他說話,既然他還不能開口,那她就念給他聽好了。

夜九沉浸在夢裏,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卻覺得她的聲音很好聽,比最美妙的樂曲還好聽,就像山間的清泉,從他黑暗混濁的心裏流過,衝走了很多的雜質。

他的唇邊,露出溫柔而溫暖的微笑,很淡很淡,但紅妝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