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芒淡淡地道:“用了以毒攻毒這法子,以後就沒法解毒了,一旦解了其中一種毒,另外一種毒就會毒發,而蛇毒,無藥可解。”
魅影沉默一會:“這法子,你要用一輩子?”
幽芒難得笑了一笑,笑容也淡得很:“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能撐個十年八年吧。”
魅影的目光,微微黯了一黯。
幽芒不過二十七八歲,看起來比實際還小幾歲,路還長得很,再活十年,生命也太短了。
他雖然不是什麼有情有義的人,但麵對相處多年的同僚,還是有幾分同伴之誼。
“怎麼,覺得十年八年太短了?”幽芒笑了一笑,“就算不中毒,不受重傷,咱們也未必能活那麼長時間,也許,我還能活得比你長,你有什麼可遺憾的。”
魅影笑了一笑:“說的也是,我多慮了。”
幹他們這一行的,刀頭舐血,殺人乃是家常便飯,但殺人殺多了,總有被人殺的時候,誰會認為自己能長命?
幽芒不再說話,咬了一塊毛巾在嘴裏,讓大夫清理和包紮上他身上的傷口。
除了中毒這一點,那些傷口都沒有傷及要害,但是,非常嚴重,又要休養上一段時間了。
魅影看著一身是血的他,心裏,沉重如山。
這次,太後娘娘派他和幽芒前來天都除掉夜九,然而,出身不利,夜九還沒對上,他們就被區區一個小女子梁紅葉還擊得兩人皆受重傷,待夜九回來,他們可還有餘力對夜九出手?
也許,他們該改變策略了,繼續潛伏,慢慢調查和尋找機會,力求一擊成功,或者,他們應該向太後娘娘求援,請求更多、更厲害的幫手才是。
並非他妄自菲薄,而是,目標遠比他們想象的強大,還有映華太子的插手。
當對手從梁紅葉升級為映華太子,那就不是他們兩人所能處理的了。
思來想去,他站起來,召集手下:“馬上收拾東西,所有人於今天晚上撤離,遷入新的據點。”
休養的這兩個月,他可沒閑著,尋找和確定新的據點,瀏覽和整理各種情報,培訓成員等,做了不少事情。
幽芒本已昏迷過去,聽到周圍的動靜,又睜開眼睛,虛弱地道:“連夜搬走?有這個必要嗎?”
魅影道:“我認為有這個必要!事到如今,我們不能小看了梁紅葉,更不能小看了映華太子,等映華太子的人找上門來,就來不及了!”
幽芒沉默了一會,緩緩地道:“說得有理,就這麼辦吧。”
他和魅影跟了太後娘娘這麼多年,執行過無數隱秘而危險的任務,但是,經曆過那麼多凶險,他們仍然活得好好的,隻有這次天都之行,一個廢了右臂,一個縮短了壽命,而目標毫發無傷,他們可謂是一敗塗地了,這時候,再不改變策略和想法,也許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於是,當天晚上,從午夜開始,這條所有房子都建得一模一樣的李家巷裏,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十幾名鬼魅一般的人物悄然離開,直至淩晨六更,這些影子才徹底消失。
魅影的直覺,救了他們一次。
次日中午,一大批神秘人物,突然從巷子兩端湧進來,每隔幾米守著,將整條巷子包圍住了。
他們是天獄門的人,通過幽芒在昨天的行動中留下來的蛛絲馬跡,找到了這裏。
然而,當他們闖進那間可疑的宅子裏時,宅子裏已經空無一人,除了難以帶走的家具,沒有任何資料、私人物品留下,隻有火盆裏的大量灰燼,在說明宅子裏的人走了沒多久。
他們晚了一步,錯過了搗毀大順秘密情報機構的時機。
現在,他們想找出對方的藏身之地,已經很難了。
消息傳到月映華手裏,月映華沒有動怒,隻是淡淡地道:“他們如此著急地搬走,證明他們感受到了危機,也說明他們受到了重挫。繼續找,繼續保護紅妝姑娘,他們總有一天還會露出馬腳的。”
既是影如霜的心腹,果然就沒那麼容易抓到。
影如霜會不會派人增援?
如果派的話,就能證明他的猜測了。
他猜測,紅妝並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
她說的有道理,但他仍然不認為影如霜會為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會不惜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魅影、幽芒等人短期內不會再輕舉妄動,他會靜觀,看看影如霜到底會做到什麼程度,而紅妝,是否還在隱瞞更重要的秘密。
另外,還有一點,紅妝與夜九,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個為了報姐妹之仇而視影如霜為仇人,一個因為“替身”之事也視影如霜為仇人,這兩個人,會沒有關係?
想到這裏,他微笑著,翻開一份來自墨雲地區的秘報。
秘報上說,夜九在墨雲地區招驀的新兵,人數已達八千人,真是好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