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龜給他白眼:“黑燈瞎火的,就隱隱看到幾個人藏在那裏,咱們也不敢動,哪裏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不過看他們埋伏的本事,想來也是高手啦。”
月映華道:“他們何時走的?他們走時,你也沒看清麼?”
小龜道:“天還沒亮好呢,夜將軍就騎馬出府了,一下子就沒了影兒,那幾個人看夜將軍走後,也悄悄地離開了,因為離得遠,我們幾個都認不出他們的來路,想追也追不上。”
月映華笑了,笑得一臉愉悅:“我知道了。既然夜將軍已經離開,你的任務完成,自己去領賞,放假三天。”
“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苦盡甘來的小龜歡呼著,難得地大謝了自家主子,唱著歌跑走了。
月映華搖著折扇,看著窗外的花紅柳綠,眼眸,精光閃爍。
這位紅妝姑娘果然有問題!
昨天晚上,她雖然不能外出,但她完全可以找人暗中保護夜九。
小龜嘴裏那幾個可疑人物,哪裏像是來殺夜九的,簡直就像是來保護夜九的!
除了她,還有誰知道或認為昨天晚上是夜九“最凶險的一夜”?
那些買凶殺夜九的人,失敗了一次以後,定然能查到當夜阻擾殺手們的是小龜,而小龜是他的心腹,他們豈敢在他的警告下動手?
另外,墨雲那種地方,哪位朝廷官員或將領橫死、失蹤在那裏,都不足為奇,夜九去了那裏後,他們有的是機會,所以,他們不會再急著現在冒險,而是選擇在夜九赴任途中和期間動手。
會相信夜九昨夜很危險的,隻有危言聳聽的紅妝姑娘了。
那麼爛漫可愛的一張臉,那麼青春年少的年紀,就像人見人愛的鄰家少女——他回想著紅妝的容顏,在心裏感歎: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她到底是什麼來曆?與夜九有什麼瓜葛?夜九既是大順天子的“替身”,那她與大順皇室是否又有什麼瓜葛?
他會全部查清楚的!
用過午飯,又小睡一會後,他坐著馬車,又來到群芳樓,拜訪紅妝姑娘。
群芳樓的姑娘們一般都在午後起身,下午的時間都要梳妝打扮,天色一暗就開始接客,這種時候,紅妝早就醒了,正在彈琴,享受悠閑的午後時光。
聽說三公子來了,她趕緊下樓相迎,兩人坐在一樓的窗前,品茶,吃點心,玩拚圖,猜字謎,倒是愜意。
玩了半晌後,月映華就像忽然想起了什麼,道:“紅妝姑娘,明天夜將軍要出發去墨雲城,我準備出城相送,不知你方不方便與你一同出城相送?”
紅妝微微張了張嘴,一臉受寵若驚:“我想去呢,但是,以我的身份,合適麼?”
她隻是一個青樓女子哦,送一個將軍出發,會不會被人嚼舌頭?
月映華笑笑:“依照慣例,將軍帶兵遠行,一般都有要好的親友或同僚相送,但夜將軍才到天都不久,也才剛封將軍之職,眼下尚無交好的朋友同僚,如果隻有我相送,感覺有些冷清。想到咱們三人上次一起下棋品酒,如此歡愉,我才想邀請姑娘一同送他。姑娘乃絕色佳人,相信旁人看了隻會羨慕將軍,絕無非議。”
紅妝笑得一臉燦爛:“聽三公子這麼說,我就厚著臉皮跟著去了。我去的時候,就蒙上麵紗,不讓人認出我是誰,你看可好?”
月映華笑道:“如此甚好。夜將軍明天早上日出時分出發,我五晚前來接你,你看如何?”
紅妝眼睛又圓了一圓:“三公子要親自來接我嗎?紅妝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三公子如此厚待?”
她這副樣子,又惹得月映華笑出聲來:“約紅妝姑娘這樣的佳人出行,親自上門接送,乃是君子所為,姑娘不必客氣。”
紅妝立刻笑得酒窩乍現:“那紅妝就先謝過三公子了。”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兩人聊得十分投機和開心。
太陽西落時,月映華告辭回宮,一夜無事。
第二天淩晨,天色還暗著呢,一輛莊嚴氣派的馬車就停在“不思蜀”的南橋入口處。
而紅妝,就獨自站在橋頭的燈籠下,一襲淺藍色的素衣,不施粉黛,發髻隻用一枝簡單的簪子固定住,半發垂肩,婷婷玉立,美好如鄰家初長成的女孩兒,哪裏有半點風塵之氣?
月映華掀開車簾,隻是看到她,就覺得天已經亮了。
當然,天沒亮,還暗著呢,整個天都還在淺眠之中,主要街道上仍有燈籠尚未燃盡。
她看著馬車,似乎在猜測是不是他來接她了,他笑笑,探出頭,衝她招手:“紅妝姑娘——”
她就笑著跑過來,也不用任何攙扶,輕提裙擺,直接跳上馬車。
月映華看著這樣的她,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一個表現得如此爛漫可愛的女孩兒,竟然是一個來曆不明、懷揣秘密、才藝絕豔的青樓花魁,恐怕,天底下的青樓,都沒有哪個紅牌或花魁是這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