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聽後,一臉震驚和擔憂,不斷拍著胸口:“太可怕了!天子腳下,怎麼有人敢對朝廷將軍做這樣的事兒?夜將軍自己要小心啊,還有宮裏和朝廷,可不能聽之任之,不管不查這事啊……”
她表現得很自然,就像真的很意外,還有些害怕一樣。
月映華看不出來她是在演戲。
他也很擅長演戲。
眼眸微黯,他輕歎一聲:“俱是傳言,無憑無據,而且夜將軍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傷,朝廷也沒辦法管哪。我等隻希望夜將軍切勿大意,多加保護自己,但夜公子素來喜歡獨來獨往,府裏連個看門的侍衛都沒有,甚至不肯配備貼身侍衛,不論我等怎麼勸,他就是不聽,隻是說來多少殺多少,唉——”
他這一聲歎息,盡顯無奈和擔憂。
紅妝有些同情起他來:“我也聽說夜將軍很固執,得罪了很多人呢,三公子,你與夜將軍是好友,夜將軍雖然脾氣有些硬,卻是難得的人才和國之棟梁,你可一定要幫他哦。”
月映華笑笑:“那是自然的,隻要夜將軍帶兵上路,再厲害的殺手,也不可能突破兩千兵馬去取他的人頭。夜將軍今天晚上還會在府裏住上一夜,明天便會入住軍營,後天早上帶兵奔赴墨雲城,隻要平安撐過今天晚上,就不會有事了。”
紅妝點頭,淺笑:“夜將軍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麼說,”月映華歎氣,“隻剩最後一個晚上了,就怕那些人狗急跳牆,趕在這一夜動手。”
說到這裏,他壓低聲音:“紅妝姑娘與夜公子也算是朋友一場了,我也不瞞你,夜將軍剛平定叛軍回京那幾天,參奏他的折子,幾乎堆滿了皇上的案頭,還有幾位大臣和將軍直接跪在禦書房前,要求皇上嚴懲夜將軍。好在皇上念夜將軍是難得的人才,年紀尚輕,初來乍到,為人處世火候不足,才將那些奏折給壓了下來,並將他派到偏遠之地,好好磨煉性子,同時也好遠離是非之地。”
紅妝第一次聽到這事,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居然還有這樣的事!還好皇上英明,用人不拘一格。我以前就聽說西涼皇上愛才如命,任人唯才,看來真是如此了。”
月映華點頭:“皇上有心保夜將軍,但是,夜將軍未必防得住暗箭哪。”
他輕歎:“偏偏他得罪的,幾乎全是軍中的要員,在戰場上打拚的,哪個不心狠手辣,哪個不血氣方剛,明著不能動夜將軍,暗地裏,他們怎能咽得下這口氣?今天晚上,對夜將軍來說,恐怕是非常凶險的夜。”
紅妝又是一臉受驚的樣子,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看起來居然還顯得可愛。
“三公子,那你今天晚上不派些人去守著夜將軍麼?”
“夜將軍不喜歡被人跟著和盯著,我隻能暗中派幾個高手混進將軍府裏,”月映華道,“隻是他現在公務繁忙,就怕他太晚回府,半路被人盯上了。唉,他的功夫太高,我也不敢派人一直跟著他,若是被人發現,引發誤會就麻煩了……”
“我的也是呢,”紅妝也跟著輕歎,“雖然我隻見過夜將軍一次,但他的性子,確實固執冷漠得很,別人的好意,他不見得會接受,不過——”
她隨即又開朗地笑:“夜公子功夫這麼高,若有殺手跟蹤他,相信他一定能發覺。”
月映華微笑:“我也這麼想。”
說到這裏,他卻還是“忍不住”感慨一句:“希望對方莫要使用弓弩之類的武器才好……”
紅妝嗬嗬一笑:“不會的了,如果使用那種武器,一定會容易被察出來吧?”
近距離、強有力的弓弩可不是那麼容易能製造出來的,一般隻有官辦的武器製造機構才有能力造得出來,非官辦組織去研製這種高危武器,也是犯法的。
月映華拿扇子敲敲腦袋:“紅妝姑娘說的是,是我想得太多了。”
接下來,他閉口不談夜九的事,又與紅妝聊了一些京城的雜聞秘事,直到日過中天,他才告辭,離開群芳樓。
夏日的天色,暗得慢,待天色徹底黑下來時,已是亥時,一般人家,都於此時入睡。
這時,小龜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告訴她:“紅妝姑娘就下午的時候出去了一趟,去了約莫一個時辰……”
月映華道:“哦,她都去做了些什麼?”
小龜頓了一下,麵露愧色:“我跟著她進了三裏巷,三裏巷人太多,我跟丟了,也不知她幹什麼去了……”
三裏巷可以說是天都最繁華、最熱鬧的一條小巷了,長三裏,不過一丈寬,兩邊皆是密密匝匝的各種小攤小鋪,南來北往的小商販兜售著各種國內國外的食物和雜貨,大小買賣都做,是天都的平民百姓們最愛去淘貨的地方,一年到頭不曾冷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