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跟著顧從安時日已久,自然明白他的心結。故而溫順體貼的轉移了話題,“眼下天氣愈發冷了,想來京城比陽城更甚。咱們下月啟程,也不知能不能趕在除夕前到。”
顧從安麵上也有了些許憂色,瞧一眼外頭陰沉的天氣,“今年比往年都冷,京城怕是已經下雪了。好在陽城距京城也不算遠,滿打滿算大半個月時間也夠了。那些個瑣碎的東西便不用帶了,免得誤了腳程。”
莫姨娘點頭,溫柔道:“已經吩咐下去了,隻撿重要的裝箱。眼下已收拾的七七八八,老爺放心吧。”
顧從安滿意的笑了,“你跟了我這些年,還從未讓我操心過。”
這話便是對莫姨娘的肯定與讚賞了,莫姨娘含笑受了,輕聲道:“妾不過就是守著維夏與荷月,不似太太,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靠她打理。聽聞五少爺病了幾日,太太衣不解帶的照顧才好了些,妾本也想前去探望五少爺,不想維夏也病了,昨兒折騰了一宿才退了熱。”
莫姨娘說著,微蹙的眉心便染上了擔憂之色,眼中霧氣一片。顧從安隻瞧上一眼,心便軟了三分,拉了她的手道,“清和那孩子已經大好了,你不必擔心,倒是維夏,怎地又病了?可是伺候的人不經心?”
顧從安膝下就這麼兩個兒子,自然寶貝的跟什麼似的,顧維夏天生不足,也是顧從安心裏一塊大病。因而聽聞他不好了,眉頭便也緊皺了起來。
“老爺也知維夏的身子弱,一到冬日便纏綿病榻,跟伺候的人不相幹。”莫姨娘搖頭,按了按眼角,這才勉強笑道:“咱們日後長居京城,聽聞京城裏的聖手大夫多得是,咱們維夏定能好起來。”
顧從安眉心稍展,“不錯。我這便寫信,讓大哥幫忙物色著,隻待回了京城,便請大夫好好醫治維夏。”
莫姨娘麵上難掩喜色,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見顧從安麵有疲色,便似不經意的說道,“老爺,維夏身體好了,便能跟五少爺一道上學。太太出自書香門第,妾隻粗略學過幾個字,若還留他在身邊恐會誤了他。老爺公務繁忙,妾不敢期望老爺親自教導維夏,便私心想著,若維夏能得太太教導,像清和一般知禮上進,妾此生也無憾了。”
顧從安沉默了下來,莫姨娘的心思他怎麼可能不清楚,但維夏身體不好是一方麵,就算日後好了,他起步晚了,便就差了清和一大截。清和本就聰穎,又得他與尤氏悉心教導多年,維夏資質平平,將來隻怕拍馬也趕不上。偏莫姨娘存了這份心思,別說他,尤氏定然也清楚得很,這些年對他們母子雖不差,但也不冷不熱,也是根本沒打算接納維夏。顧從安想到這些,無端有些心煩又無奈,隻得道,“現在想這些還太早,最緊要是維夏的身體,等他好了再說吧。”
莫姨娘麵上有一瞬僵硬,隨即便低下頭,“是,是妾太心急了。”
她怎麼能不急,隻怕這次回了京城,清和便要正式記在尤氏名下,成為三房的嫡長子。她隱忍這些年,全是為了維夏的前程……
捏著手帕的手指幾乎痙攣。
莫姨娘垂下的眼裏飛快閃過一抹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