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婠昀這話一出口，瑫雪便愣在了原地，半晌皺了眉道：“想來你定是不會有這通過考核的信物，因了你那分明不是什麼考核。”便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誠然如此，那一輪考核的題目原本該是精心設下的假象，通過了考試，自然會從揭曉謎底的師兄師姐手中拿到通過考試的信物。而戚婠昀此行，卻全不是如此，也即是說有人偷換了她的考題，而不論如何，最終的結果是，她在他們眼中大概根本沒有參加第一輪的考試。
戚婠昀的這個猜測在同瑫雪一道入了昆侖殿後，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二人方才邁入殿內，便聽見前方傳來路瑤的聲音，這聲音在戚婠昀此刻聽來，忽覺有些刺耳，到底是師姐，便應了她的話，走到她跟前。
路瑤定定地看著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麵前的戚婠昀，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到底是自己小瞧了她的本事，竟能從這樁事裏全身而退。未免旁人看出不對，路瑤臉上的情緒便也隻是刹那，轉瞬恢複如常。她朝戚婠昀伸出手，便是要她呈交信物。是了，早已盤算好了的，即便是她能夠僥幸完成任務返回師門，信物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的。
要信物，戚婠昀誠然拿不出，卻也不回話，索性抬起頭定定地望進她的眼中，路瑤見她一副當真是什麼都拿不出的模樣，心中生出幾分得意，雖極力掩飾，卻還是叫戚婠昀從神色中窺探出了端倪。
“其他弟子已將通過考核時得到的信物統一上交，獨獨差你一個，此是為何？”那語氣中的篤定，令戚婠昀心裏不由得冷笑。她迎上路瑤的目光，臉上依舊帶著三分笑意，眼底卻含了七分冰冷：“婠昀確不知竟還有什麼信物，我同鬼君道別時，他倒不曾提起過，莫不是師姐你未曾與鬼族知會過？”
“鬼君？”等的就是你這句，路瑤的音調漸高，目光自人群中掃過，“你們聽聽，若是要扯謊，為何不編個可信些的出來，你說你見過鬼君，你可知，咱們天宗門可是鮮少與鬼族打交道的，莫要觸了門內清規！”
清規？
戚婠昀心下一沉，猛地想起方入天宗門那會兒曾有人與她說過，大概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不知為何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鬼族，會忽然前來圍山，據說還是鬼族太子親自領兵前來，當日前去交涉的正是她那準師父百裏即墨。那事雖並未引起實質衝突，卻還是毀了十方山外百年方才布成的七玄陣，惹得師尊甚是惱怒，此後在天宗門內便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凡與“鬼族”兩個字沾了邊兒的，統統提不得。
是以，路瑤這話說的當真是好，言中之意是，她戚婠昀不單未能通過考核，還說了謊，說了慌也罷，竟還扯到了觸碰門內清規的鬼族，一句話便精準地予了她三條罪狀，真真兒是妙！連她都要佩服起這位師姐的思維之敏捷。
“你若是拿不出，便是未能通過考核，收拾收拾下山去吧！”言罷便一拂袖轉向一旁，大有“好走，不送”的架勢。戚婠昀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身後有人道：“這是在吵嚷些什麼，若是擾了掌門清修你們誰擔待得起！”說話之人是尾隨她們一同回來的硯青，他大步走到瑫雪跟前，轉頭望了戚婠昀一眼，這才開口道：“婠昀師妹看起來不像是說謊之人，或許當真有什麼內情也說不定，不若仔細問清楚，否則也難以向師父師尊以及在場眾人交代。”
那路瑤見大師兄這般說，自然不好太過強硬，隻開口道：“你說你見過鬼族的人，還是鬼君，可據我所知我們天宗門的試題當中，絕不可能牽扯到與鬼族有關的任何事情，既是你堅持如此，便將你的題簽拿出來，大家一看便知！”
戚婠昀望著她臉上波瀾不驚的神情，心中登時生出幾分不詳的預感，從懷中掏出那題簽，展開來，果然，上書內容竟是“清遠寺一行”，與此前的內容無一字相同。
“師兄你瞧，清遠寺，那等佛家之地會有鬼族出沒？”路瑤的神色裏帶著幾分得意，言罷又轉頭望向戚婠昀，“你若當真見了，可要帶我也去瞧瞧，還從未聽說過有這般不合常理之事！”
“師姐，婠昀沒有說謊，她當真經曆了九死一生方才能返回師門，定是試題簽出了什麼問題，還望師姐明察！”瑫雪上前一步與路瑤爭辯。一旁的硯青大師兄也正欲開口，卻被路瑤打斷：“若當真如你所說，不合常理之事固然是有，那麼拿出證據來。”她望向在場的眾人，“拿出證據來給大家瞧瞧，若是當真能夠證明你所言屬實，便當是你通過了此次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