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的家夥!這就是他的本色!
雖然他放棄一切轉身回來救她的時候,像神一樣威風,把她感動得一塌糊塗,但生活恢複常態,他……也恢複“常態”了。
她坐起身,強詞奪理地仰起下巴,“總得給點兒練習的時間吧?”
他哼了聲,冷冷發笑,“練吧。”
這還真把她難住了。這還真把她難住了。“你渴嗎?你餓嗎?你……”她很周到地殷勤詢問。
“剛才丫鬟都問過了。”他不屑地回答,聽口氣相當不看好她。
丫鬟?他什麼意思?她不是想當他的丫鬟!老婆,老婆,她是想當他老婆!她忿恨地咬牙切齒,這總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你說!怎麼才算對你好?”她氣呼呼反問。
房間很黑,她從下午一直枕著他睡到現在,下人們不好意思進來,他也無法起身。他起身湊近看她,她最可愛的時候就是暗暗打自以為精明的小算盤,很像傻掉的棉花。
他……他湊過來幹什麼?臉離她這麼近!悠悠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每次他這麼靠近的時候通常隻有一個結果——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大概是吧,她無奈地恍然大悟,他好像是很喜歡親親。那……好吧。反正她也挺喜歡的,不妨大方點兒。
她勾住他的脖子,學他平時親她的樣子吻上他的嘴巴,對他好就是要主動點兒吧?她的小舌頭探索地進入他已經發燙的嘴巴。他低哼了哼,顫抖了一下,哦,果然他喜歡這樣。
咦?他怎麼會壓倒她啊?悠悠疑惑,還那麼用力,她的頭磕在床板上很疼的!他的床怎麼這麼硬,多鋪幾條褥子不好嗎?她覺得腰有些癢,他……他在扯她的衣裳!他的手要往哪兒摸啊!她又羞又氣地按住他已經握上她胸房的手,他要幹什麼啊?
不對!很不對!
他的一條胳膊撐在她頭旁邊,那……那……她按住的是哪一條?
“你騙人!”她氣瘋了,利落地掐住他挺秀的脖子。他的兩條胳膊都好好的!他知不知道她為他的胳膊多傷心多內疚!
程躍然被她掐得一噎,趕緊拉開了她的手,不然她真的打算掐死他。“我說過我受傷了麼?”他挑眉看著她,果然她張口結舌,答不出來。
他是沒說,都是雲瞬師叔說的。可是……可是……她的腦子又亂成一鍋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真的要瘋了。從程躍然殺了那個劫匪開始,他,師父,師祖都怪怪的,她早就覺得有陰謀了!可這個陰謀裏,她到底算幹嘛的?她不過就是沒防備江湖混混兒的下流手段,不必這麼整她吧?她是很丟竹海的臉,但怎麼也是胳膊折在袖子裏,沒把臉丟在外麵吧?
“唉。”程躍然揉了下太陽穴,“你又想到哪兒去了……”
“快說清楚!”
“……”他摟她,她氣恨地掙紮,沒用,她一向不是他的對手。“你隻要知道結果就好了,師祖讓我帶你下山去找你爹爹……求親。”
“什麼?你說清楚點兒!找我爹爹幹什麼?你們聯合起來嚇唬我,關我爹爹什麼事!”她嚷嚷成一片。
“……”他再次絕望地沉默。
李佑迦緊握著拳,他知道,要讓神情看起來一如平常,他必須緊緊握著拳,似乎隻有這樣,他才不至於無法掩飾他的苦痛。程躍然就站在他的身邊,如同每一個清晨一樣,來聽取師父的傳授和指點。
他發覺了他的不同。
他發覺了所有人的不同。
以前師父和師兄似乎有意無意地阻止程躍然和悠悠的感情,甚至帶悠悠離開了兩年。但這次比試以後,程躍然和師父師兄都好像各自解開了心頭的結。隻是他不知道,這個“結”是什麼,為什麼還能關係到悠悠。
當竺連城毫不避諱程躍然開始傳授落月訣的前四句心法時,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甚至沒聽清師父的講授。他就愣愣地僵立在那裏,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連程躍然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竺連城一直坐在石凳上等待,果然,李佑迦青蒼的臉上驟然布滿了痛楚,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溫柔內斂的徒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為什麼?”他幾乎是向他狂吼,不複存在一絲優雅。
“佑迦……”竺連城幾乎有些憐憫地看著他,“我從沒說過,落月訣隻能傳給你們其中一人。但……這的確是個二選一的比試。”
李佑迦重重地向後退了一步,他搖著頭,發髻都散亂開來,他不想聽明白,但他卻懂。
“佑迦,在無法思考的時候,其實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竺連城淡淡地說,憐憫,惋惜。
李佑迦險些跌坐在地上,是的,那一刻,程躍然放棄了前途和生命,他折返回去了……而他……
“你們……你們不能替悠悠選擇!”他孤注一擲地嘶吼,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態。
竺連城不忍看他,轉過身,以後……佑迦會感激他的轉身。
“佑迦……悠悠,一直沒有選你。”
最後一絲尊嚴和驕傲都消散了,他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跌倒在地,雪白的長衫沾了泥汙。
無法麵對……卻也心知肚明……
他一直心知肚明!
“求仁得仁,師父可以把一切你想要的,師父給得了的,都給你。”竺連城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在師父眼中,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沒有天才沒有優劣。”
李佑迦緊緊閉上眼,淚水奔流出來。是的,他躍上了崖壁,他想要的……他的心背叛了他的感情。
求仁得仁!
殘酷的求仁得仁……
“師父。”痛苦減退了些,他畢竟是個自製很強的人,收拾起自己的狼狽,他跪起身,深深向竺連城的背影叩拜下去,“佑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