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爹爹?那不就是張夫人的夫君,張良先生?
我看著眼前這個已年過不惑的男人,竟覺得他看起來不過而立年紀。與我想象之中不同,他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書卷氣,容顏俊朗,還帶著些許陰柔,想必年輕時是位難得的美男子。
男人抱起丹兒,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轉而問還坐在凳上的我:“你便是雪姑娘吧,內人在信中都與我說了。傷好得如何?在這裏可還習慣?”
“承蒙張先生一家照料,我現在已無大礙。”我起身向他微微行禮道:“雖知此次獲救是拖了先祖的福,可在此還是要先感謝張先生和張夫人,若不是你們,我怕是早已曝屍荒野了。”
“公主不必如此客氣,此乃張某分內之事。”張良抱著丹兒走到我麵前,笑道:“先前隻是聽說,如今見了麵,我便篤定你是靈姬殿下的女兒。你這樣貌,與你母親,竟有七分的相似。”
“官人!”張夫人從裏屋出來,看到張良先是一愣,隨即滿麵笑容的迎上來,從他懷中接過丹兒,柔聲問:“何時回來的?竟也不提前告訴我,我也好多安排幾道酒菜,為你接風。”
“無需如此麻煩,我此次回來會待上一段時間。一來好好陪陪你和丹兒,二來等不疑學成歸家,我自有事情交個他。”
“這樣……”張夫人沉吟片刻,隨即抱著丹兒去了廚房,讓李嬸多燒幾道好菜。
我與張良在院中那張竹桌旁坐下,他為我倒了碗茶,然後沉聲道:“靈姬殿下曾是大王最喜愛的女兒,出嫁時不過14歲,剛剛嫁到魏國不久,韓國便滅亡了。許多人覺得靈姬殿下因為遠嫁他國所以幸免於難,沒想到幾年後魏國竟也滅亡了。而且我聽說……殿下是自盡?”
我眼眸低垂,點頭道:“是,母親不願成為嬴政姬妾,因此自盡了。我被母親的侍女傾寒收養,在鹹陽宮中作為一名舞姬長大。”
“哦?既然如此,你為何會重傷落難於上郡郊外?”張良詫異的問。
我本欲和盤托出,但想了想又覺那些過往太過複雜,因此騙他道:“嬴政駕崩,宮裏眾多妃嬪宮女都要殉葬,我不想死,於是盤算著偷偷逃跑,結果卻被衛兵發現,一路追殺。好在車夫救了我,我才得以逃脫,然後遇上了張夫人。”
“這樣……”他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斟酌道:“你如今身份特殊,傳出去定會招來不少追殺。我看你不如就待在我府上,與內子和丹兒她們一起生活,也能少去不少麻煩。”
“這樣太給您添麻煩了。”我搖頭拒絕:“您救了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我又怎可為你們徒增危險?”
“不要想太多,就安心住下吧。我會讓內子跟外人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先消除你的嫌疑,待這殉葬的風頭過了,我便出麵為你尋得一戶好人家,也算是對得起靈姬殿下當年的照顧。”
“可……”
“你也不必推辭,如今世道正亂,明哲保身才是正確的選擇。”張良為我將茶碗滿上,耐心道:“這茶葉與人是一樣的,幾經沉浮之後,才可泡出最香醇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