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賭我一生(1 / 2)

公元前211年6月

“胳膊再抬高一點。”武宜用扇子將我的胳膊微微上台,指著我對麵那個草人說:“一定要對準心口,不然你剛才那根毒針可就浪費了。”

我咬咬牙,對準草人的心口按下了藏在袖口中袖箭的開關。

“殿下。”我盯著那根射進草人心髒的毒針問他:“為何要殺趙高?難道一直跟蹤你的、想殺你的,就是他?”

“他要殺的可不單是我。”武宜將那支毒針拔出來重新塞回袖箭,冷笑道:“父皇的每一兒子,都是他的獵物。”

我看著他陰霾畢露的臉龐,沉默不語。

正值六月,摘星閣的荷花池中一片燦爛。荷花都已盛開,粉嫩清新,亭亭玉立。院子裏的小丫鬟總是喜歡三五一群的擠在池邊,不看荷花,隻看這位明明在專心指導我如何殺人、卻笑得比荷花還要明豔的武宜公子。

“在想什麼?”他用扇子在我頭上輕敲一下,笑得狡黠:“莫非在想我?”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我賭氣道。

行刺計劃定在五日後,那日是趙高的壽辰,我會在武宜的安排下扮成舞女中最不起眼的一員,然後伺機用藏在袖中的毒箭殺死趙高。

這個計劃武宜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定下,隻是苦於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一直擱置。直到那日他在簪花宴上遇見我,這項暗殺計劃才開始實施。

趙高生性狡詐多疑,朝中想要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數,因此他壽辰那天必定少不了繁多的高手與侍衛暗中保護,想要下手的話就必須趁其不備。而我從未習過武,身段雖靈活,但卻遠比不上那些習武之人。為此武宜決定親自指點我,從隱藏殺氣到下手時機,事無巨細。

與長兮的神秘深沉不同,武宜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他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與其說是他心情愉悅的表現,還不如說是一種危險的訊號。和他相處近一個月,我很能體會這個笑容的危險性。

每日吃飯之前,他一定會詢問侍女今日的廚子是誰,吃飯也一定會使用特製的銀筷。若覺得不對勁,他一定會命人將所有的酒菜撤回,然後命我去廚房為他重新烹煮;夜晚睡覺時他不會允許房內有人,即便是伺候更衣的小丫鬟也不可;他睡得枕頭不可以亂動,因為那方枕頭下壓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

他就是一個如此多疑且沒有安全感的人,這也就是為何他年過弱冠卻仍未娶妻。

被他帶回摘星園的那晚我以“寵姬”的身份歇在了他的房間,床榻很大,他命我睡在裏側,自己卻在外側和衣而臥。我心中恐懼,直到夜半子時還睡不著,起身想去倒杯水壓驚,卻見原本安靜躺在外側的他突然坐起,眨眼便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我的喉間。刀刃微微入皮,疼得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要去哪裏?”他眼神陰戾,周身彌漫著的殺氣令我不寒而栗。

“我去……倒杯水喝。”我忍住疼痛艱難的說:“你這匕首若再往前一些,我今日便要死在這裏了。”

聽我如此說,他這才收回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看到我脖子上那條鮮紅的血痕,他抬手,輕輕用袖子幫我拭去沿著肌膚流下的血漬。

“下次你睡外麵吧。”他將匕首塞回枕頭下麵,涼涼道:“不然下次你可就真死在我手裏了。”

而事實上,他這雙手上確實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