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紅終於打累了,軟軟坐在地上,死死抱住陳逸飛的大腿,痛哭流涕。令人不忍目睹。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死,為什麼要他代你死……你知不知道,他還沒見兒子一眼,還沒來得及聽兒子叫他一聲父親--”淩紅淚流滿麵,抽泣道。“他死了,我怎麼辦--兒子怎麼辦?”
陳逸飛囁嚅著嘴唇,垂目柔聲道:“我會照顧你們,誰要傷害你們,我會將其碎屍萬段。”
淩紅錯愕地抬起頭,目光朦朧而呆滯地盯著陳逸飛。猛地,她仿佛忽然恢複力量一般,瘋一般地推開陳逸飛,指著他吼道:“你滾!滾!我一輩子都不要再見你!我恨你!滾!”
陳逸飛痛苦不堪地站在靈台內,似乎沒打算走,淩紅抓起一根棍子猛地朝他身上揮去。
砰!
棍子狠狠抽在他的腦袋上,登時鮮血如注,流得滿臉都是。
“滾!”淩紅風一般地嘶吼。“你給我滾!”
出血了。
圍觀者便不會再看戲。
麥長青的家屬忙不迭拉住發瘋的淩紅,陳雪琴則掏出紙巾替陳逸飛拭擦傷口,並拉著他的手臂往外走,勸說道:“哥哥,我們先回去吧。等淩姐氣消了再來告罪。你再不走她會打死你的。”
陳逸飛滿眼愧疚地看了淩紅良久,方才幽幽歎息,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陳逸飛走了。靈堂卻持續著熱度。直至淩紅再度脫力暈厥,才被人抬走。
林澤等人表情複雜地看完這場悲慘的戲碼,相互對了一眼,良久說不出話來。
陳雪琴送陳逸飛上車,自己坐在駕駛座驅車離開。一麵驅車一麵給陳逸飛遞紙巾,後者卻說道:“專心開車。”
陳雪琴點頭,但開了一會,她又偷偷瞟了陳逸飛幾眼,柔聲問道:“哥,你會怪淩姐嗎?”
“不會。”陳逸飛拭擦著額頭上的血水,輕輕搖頭。
“唉--咱們家現在欠她一條命。以後該怎麼還啊。”陳雪琴歎息道。
陳逸飛聞言,隻是沉默。
“不如--”陳雪琴忽地開口說道。“哥,不然你當孩子的義父吧?麥哥哥是替你擋刀死的,你當孩子的義父,並好好教育他,也可以算是報答麥哥哥了。”
陳逸飛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這個要你的淩姐姐答應才行。她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又如何讓我當她孩子的幹爹?”
“這個交給我來做,等淩姐姐氣消了,我去勸她。”陳雪琴躍躍欲試道。
“我親自去吧。”陳逸飛眼眸中不經察覺地掠過一絲異彩,說道。“隻有這樣,才能贖我的罪。”
“嗯。這樣也好。”陳雪琴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專心駕車。
陳逸飛則是微微將目光挪到窗外,陷入沉思之中。
……
淩紅在床上足足躺了數個鍾頭才醒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問母親追悼會辦得怎麼樣,知道很順利之後,她強撐著起床,不論母親如何勸說,她也不願繼續休息。
“媽。我沒事。”淩紅臉色煞白地搖搖頭。“你放心,我會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會再亂來了。”
母親滿麵心疼地瞧著女兒,正要說什麼,卻是喉頭一哽,忍不住哭了出來。
女兒的命為什麼這麼苦?為什麼剛生了孩子,老公卻走了?
老天,你真要折磨死我女兒才甘心吧?
商界女強人的淩母轉過頭,不願讓女兒瞧見自己哭泣的樣子。
淩紅卻從背後抱住疼愛她的母親,輕聲道:“媽,我沒事,我是您的女兒,我是淩家公主,什麼事兒能打倒我?長青不在了,我難道不能一個人養活孩子嗎?您的女兒,是那種經不起打擊的人嗎?”
“一個人?”淩母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盯著女兒。“雖然長青才走,媽說這件事兒不合適。可你…”
“媽。”淩紅麵露堅毅之色,一字字說道。“此生,我心裏隻容得下長青。”
……
午餐時間。淩紅一個人跪在靈台前,目光溫柔憔悴地盯著遺照中的丈夫。輕聲說道:“長青。之前我說你要是陽-痿了。我會給你戴十頂八頂帽子,其實我是騙你的。我那麼愛你,怎麼會給你戴綠帽呢?你這麼信任我,我怎麼舍得欺騙你呢?”
“你自尊心那麼強,我要是鬼混,你肯定會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找我算賬吧?”
“你放心,我會為你守寡的。以前我不介意男人偷偷打量我,以後誰敢偷看我,我會挖了他的眼睛。”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咱爸媽,你走了,但我還在。他們沒了兒子,但還有我這個女兒,我會幫你盡孝道的。”
“長青。你知道嗎?兒子好像你。大眼睛,眉毛濃濃的。以後肯定是個帥小夥。等他長大了,我會告訴他,他爸爸是個講義氣夠哥們的好男人,是個肯為老婆做任何事兒的男人。是個--”淩紅控製著語調,柔聲道。“長青,兒子叫麥至誠。我喊他誠誠。雖然他還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他是能聽懂的。”
“可是,為什麼要他誠實呢?”
“你那麼誠實,那麼講義氣。為什麼會被兄弟害死?”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他很危險,不能接近,會害死你的。為什麼你不肯聽我的?”
“我不會放過他。他害死你,我要他百倍償還。要他絕望的死去,要他承受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