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六章 我能吻你嗎?(3 / 3)

薛白綾呆了。

酒也醒了大半。

她今晚情緒很不好,很不穩定。她不知道是否自己的情緒牽引了她,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在她心裏算得上頂天立地,霸氣無雙的男子竟會哭得如此狼狽,如此撕心裂肺。到底有多大的痛苦,才能將這個剛硬不屈的漢子折磨成這樣?到底有多麼沉重的過去,才能讓他蜷縮在沙發的角落,比一頭受傷的野狼還要茫然,還要孱弱?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內心冰冷,卻不缺乏敏感的女人。作為一個女人,總會在男人茫然傷感到絕望的時候散發出濃烈的母愛。她輕輕挪到林澤身邊,伸開雙臂,將他攬入懷中,也未得到他的同意,柔聲道:“我今年二十九,再過兩個月就要過三十歲生日了。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在不斷的學習,除了學習,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因為我有一個目標,讓我的家人,所有的家人都過上安逸舒服的日子。盡管我的家人中,許多都是我不喜歡的。小時候,每當爺爺生氣,指責我的父輩時,我就會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努力,要撐起整個家庭,讓他們可以暗暗意義,舒舒服服的活一輩子。我一直在這麼做,所以我很累。時至今日,我都沒有真正笑過。其實我很羨慕別人,因為每個人都會有傷心的時候,也都會有開懷大笑的時候。我不會傷心,也不會笑。哪怕我明明知道我這樣是不健康的,但我就是笑不出來。為什麼?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強迫自己不許笑,也可能是我真的笑不出。誰在乎呢?家人在乎的是我能保護他們,外麵的人在乎的是我可以為他們贏的利益。誰在乎我是否會傷心落淚,是否會開懷大笑?”

“我從沒想過放棄,從沒認為我能放下手中的一切。這是我腦海深處的一個思維,哪怕在我累到幾乎崩潰的時候,我都從來不會生出放棄的念頭。而事實上,我的身體不止一次告訴我,薛白綾,你可以放手了。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會累死的。可我不能,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的大腦告訴我,薛白綾,你怎麼能放棄,怎麼可以放棄?所以我又開始扛起這一切,沒日沒夜的工作,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薛貴有一次喝多了曾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你他-媽就是一個機器人。還是智商為零的那種。我覺得這個形容很貼切,也很符合我。你看,我一個捅一刀子就會死的機器人都還活著。我一個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死的機器人都還活著。你為什麼不能活著?至少,你還有許許多多的理由支撐你活著。不是嗎?”

林澤的心理在這一刻處於極度脆弱崩潰的邊緣,當聽見薛女王以一種極為柔軟溫潤的語調述說這番話時,他的心境不止沒驚起漣漪,反而緊了緊身軀,與她貼得更緊。

“乖。”薛女王下意識地輕輕拍他後背,滿麵溫柔。

林澤感受到薛白綾身上傳來的體溫,溫暖,輕輕抬起頭,眼眶中毫無半點欲望地凝視近在咫尺的女人,良久之後,他開口問道:“我能親你嗎?”

薛白綾連想都沒想,點頭道:“可以。”

林澤吻在她濕潤的嘴唇上,簡單的嘴唇相碰,薛白綾輕輕閉上眼睛,林澤卻瞪大眼睛。凝視著她那卷長的睫毛。

片刻後,他鬆開那如玫瑰花瓣的柔唇,說道:“我累了。”

“那休息吧。”

林澤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動不動。薛白綾卻是一隻手攔著他的腦袋,側臥在他審判,像一個大姐姐,又像深愛著這個男人的小女人。分不清哪種才是真實,哪種才是虛幻。但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幹淨的,純淨的享受這份溫存。沒有絲毫雜念,甚至沒半點男女之情。就這般心無雜念地相擁在一起。

誰說隻有伴侶才能接吻?

誰說沒有毫無雜質,不是禮節性的親吻?

一個男人親一個女人,一個女人親一個男人,非要有一個理由,一個借口嗎?

不需要。至少這個吻,不需要。

薛白綾在昏睡過去前,腦子裏突兀地回蕩起一句她記不清在哪兒看見卻莫名幸福的話:就這樣吧,不曾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