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總算是亮了。
睜開眼,便對上一雙灼灼的眸子,正是她愛入骨髓,卻也讓她傷痕累累的丈夫寧之航。
“你回來了!”
強行支起無力的身板,卓文茜潛意識抽離開被他握得有點發麻的手,幽幽看著他。
淩亂的發絲,還未清理幹淨的胡須,一貫深沉的黑眸裏泛著幾絲血光,劍眉間憑空多出了幾道線痕。
最近他常生氣嗎?還是她,確實忽略他太久了,久得她竟有些不習慣他滿色疲態的樣子了。
“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你說他是像你多一些,還是像我多一點?”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絲絲皺痕,卓文茜的話沒有餘溫,沒有感情,甚至連最後一絲痛都掩埋在空氣裏,被徐徐清風吹走得無聲無息。
眼下,她那位疲憊至深的丈夫忽地揪住她冰冷的手腕,輕而易舉拋入半空,掛著血絲的黑眸裏透著明顯壓抑著的火氣,狠狠瞪著不知道從鬼門關走過了幾回的妻子,他現在真想一把掐斷她的喉嚨。
“你設計出軌,我忍你!你要離婚,我由著你!你到公司把我給安琪準備的衣服毀了,我也當不知道!可你居然去招惹魔獄門的人?要不是我讓上官毅看著你,你還有命活著出來嗎?”
寧之航不加掩飾的怒吼聲宛若一汪血泉傾盆而下,將卓文茜淋了個幹淨徹底,毫不留情的吞噬著卓文茜最後的祈盼。
明明是關心的話,在卓文茜心中儼然成為了一個最無懈可擊的借口。
原來,在他心裏,她竟是如此不堪的人。毀了沈安琪的衣服?去招惹魔獄門的人?
突然,她好想撕心裂肺大笑一場!枉她隱忍著屈辱活著出來,枉她以為他會念在兒子無辜慘死的份上徹底追查這件事。
結果他風塵仆仆的趕回來,就為在她千瘡百孔的心髒上狠狠插上一刀!
淚,如斷了線的風箏,怎麼都收不回來。
寶寶,希望你永遠不知道,爸爸,原來不在乎你。
好久好久都沒見過寧之航這樣暴怒的情緒了,急促湧動的喉結,狠狠搖曳著布滿青筋的拳頭,恍惚間,卓文茜意識到他絕對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衝到床前,拔了她的皮。
“他已經走了一年了!你以為魔獄門的人還會對你的手下留情嗎?”
他?
卓文茜終於聽出了寧之航這般怒火的源頭了!竟是因為他?
真是諷刺!卓文茜撲哧一聲笑,笑得格外動聽!
吃力的下了床,卓文茜不慌不忙裹緊睡衣,秀麗的妍眸中含著輕蔑的玩味,緩緩走到寧之航身邊,帶著她不知何時已練習得出神入化的標誌性微笑,細細打量著她的丈夫。
“原來你在意的,還是他!”
寧之航重重捏住她還留有淤痕的下顎,如魔鬼般的怒吼再次襲來:“你後悔了是不是?說!你是不是後!悔!了!”
陰狠的手勁遠比血琉珠來得猛烈,瞬間鐵青的臉頰,嘴角忽地浮出的一抹殷紅,將她慘白的唇瓣暫時塗染得血紅豔麗。
她真不該忘記,她和寧之航之間永遠都橫著一個無法抹去的人!
就算她隻是他的替身妻,他也絕對不允許他碰過的,甚至是不要的東西,被其他人玷汙!哪怕那個人是他曾以生命起誓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