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沿岸的西北航道,如果能貫通,能與前者聯成一線,亞、歐、美幾大洲間的航道將縮短6000公裏至8000公裏。到那時,巴拿馬運河和蘇伊士運河,將被航海家束之高閣,而無用武之地。
往事體矣。
最令史蒂切爾擔心的是,失蹤者生還的可能性極其渺茫。
肖雲、雷英、楚雄、雷芳博學多才,東北航道、西北航道、極地深處.....有待他們去探索、考察和揭謎,今日失蹤,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人類夢想能成真嗎?人類數百年的苦苦追求,要付出多少專家、學者和勇士生命的代價才能實現呢?
最令史蒂切爾痛心的是義子雷雨。這孩子曆盡九九八十一難,還未成正果,怎麼就又失蹤了呢?他還能活著逃離冰海嗎?
王浩、玉梅、鄭忠、孫靜和李清雲,離開了你爭我奪的喧囂的塵世,安祥地長眠在九泉之下,生者的悲哀卻越來越沉重了。
史蒂切爾揮手灑淚向老友們沉睡的墓地告別了,向北極、向冰海告別了。他和娜沙邁動沉重的腳步,踏上一艘南下的客輪,十步三回首的走了......
亙古冰原、大雪飄飄。雷雨沒有死,雷雨還活著。
他被一個極地白雪老人,被一個冰海獵人救走了。他被獵人深藏在一個大雪窩裏,整整昏睡了半個多月。
他靜靜地躺在鋪著厚厚的北極熊皮的雪床上,久久地一動也不動。他的雙腿因凍傷失去知覺。他的雙耳、鼻子、全身又麻又疼。若不是白雪老人,在獵海豹的歸途發現他僵臥在冰海邊,變成一個晶瑩透明的冰人,並及時施救,他早已魂離令他傷情,令他心碎的人間了。
兩年後,雷雨奇跡般地康複了。他深知,這是白雪老人精心治療,精心護理的結果。
雷雨尚不知慈母已長眠在阿拉斯加的大森林裏,更不知兩個姐姐在冰海失蹤。
在海難中,雷雨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書稿,大自然界又與他開了個冷酷的玩笑。
雷雨歸國心切,依依難舍地告別了白雪老人,告別了東西伯利亞海,沿狹長的曲曲彎彎的科累馬河穀南下,直奔馬加丹港乘海輪回國。
千山依舊,《仙人台》依舊,信子的石像依舊靜靜地站在山頂,苦等雷雨到來。
信子,我來了!我終於與你相會在《仙人台》!
雷雨曆盡了九九八十一難,曆盡了人世的滄桑,終於回到《仙人台》,跪倒在信子的墳前。淚水,止不住的淚水,泉湧般流了下來。多少往事,又浮上了他的心頭:
彎彎的淒清的月芽兒升起來了,一群群燦爛的小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
月光下,莽莽群山的模樣好看多了。但我的心情依然沉重。小英偎在我的懷裏睡著了,可我卻毫無睡意。
一陳清風飄來,我似乎聽到遠山在哭泣。不!不是遠山在哭,這是一個少女在哭,在哭述自己的孤獨,自己的寂寞,自己內心深處的悲哀。
少女?是誰?信子吧?
荒山古道靜悄悄,樹上靜悄悄。
哭聲很清晰,它極像呢喃的燕語,極像草叢中低沉的蟲鳴聲。這聲音很熟,熟得叫我渾身發光發熱。
啊!這是信子的哭聲。刹那間,我看到一團煙雲,從高高的山頂徐徐飄落在我的眼前。信子眼含淚花,苦笑著凝視著我,凝視著我懷中的小英,一絲絲濃濃的醋意浮上了心頭。她輕輕地張了張嘴,似乎向我說:
“久違了,雨哥!你叫我找得好苦、好累!想不到你卻在這裏......”
唉!一聲長歎。信子又化作一團淡淡的雲霧向遠山、向夜空飛去。
雲非雲,霧非霧。我明明看見信子如煙似霧,輕輕地飄落在我的麵前。怎麼在我驚恐萬狀間,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生死劫,緣未了。人鬼情,總難消。多少年來,我為情所傷,為情所累。